麼講?”
“他讀小學的時候,學鋼琴。鋼琴你知道的吧。很大的東西,擺在那裡,富麗堂皇,真他媽的讓人……羨慕死。我去他家看過。嗯,不是他請我去玩哈,是我跟我媽到他們家收廢報紙。他正在那裡彈琴呢……靠,我真想去摸摸……不過我太髒了哈,那白色的鍵盤。我不怕老實告訴你我真流口水了。他彈琴的樣子,真他媽的,跟偶像劇中的王子差不多……”
我看不到,所以不知道詹遠帆此時是什麼表情。不過大概,跟花痴差不多吧。
“後來我們聊天,我是說,工作後哈,說起這事情,我問他還有沒有彈。他說沒有,到中學就放棄了,太辛苦,而且,他說老師說他的天分還差一點,做不了大師。他們家就沒有讓他學了。”
“那個,不是很正常嗎?”我問道。“既然學無所成,還學個什麼屁啊。當然讀書找個好工作更重要啊。”
“你不明白的,阿勁,你不明白。那個鋼琴,好貴,好漂亮。讀初中的時候,他還在文藝匯演上面表演過呢,很厲害的。他自己,也很喜歡。他說,學鋼琴,成不了朗朗,就只能去賣藝,大飯店,酒吧,或者去教小孩子什麼的……哪裡比得上現在這份工作。又風光又輕鬆。”
“可是他跟我說,應酬很辛苦的,好累,陪吃陪喝陪唱歌,很傷神的。”
“切,你信?我不信。我跟他一起應酬過,他明明,樂此不疲的。他那種抱怨,其實是一種炫耀。”
我啞口無言。的確,客人的許多抱怨,其實不過是炫耀。通程的自助餐貴得要死,又不好吃。華天的房間,空調太大了,蓋著被子還冷。北京來人,得全程陪同,累得要死。那個女的,還真把她自己當作公主了,身家還沒有上億呢。
這話說出來,不是為了讓人同情的,是為了讓人嫉妒的。我聽了之後,不是也覺得,那種生活,其實並不是折磨嘛?
“那,讀書的時候,歐鵬是不是風光無限,大家都得仰著頭看他?”我問。
“也不算吧。他,嗯,成績中等偏上,老實說,跟我差不多。要不然,也就去北大清華了。不過他人長得好看,也不蠻橫,算……嗬嗬,我想起一件事。他其實體育並不怎麼好。喜歡,但是並不出色。我們玩雙槓,你知不知道?就那什麼,兩個橫槓,人在中間,雙手撐著,人騰空,前後擺身體,然後從槓子邊下來,右槓……他玩這個不錯。玩得不錯的人,就喜歡顯擺,他就那麼前後擺,越擺越高,結果,往後的時候,不知怎麼,兩隻手沒抓穩,就那麼摔了下來,身體整個橫著絆到地上……哎喲,那個疼哦,爬起來,發現鼻子都摔破了,出了好多血。”
我和詹遠帆沉默了一下,突然同時大笑起來。我願意聽他倒黴的事情。那樣,覺得自己就不那麼倒黴了。
我們在人行道邊上走著,說說笑笑。他牽著我的手,我另一隻手拿著手杖試探著。還好。今兒,沒有磕磕絆絆。
“那兒是烈士公園,你去過沒?”
我搖搖頭:“去幹什麼?小時候,可能很小的時候去過。不過,嗯,後來,老孃沒錢,也沒時間。再說,也沒有人帶我。”
“我去過。學校搞春遊秋遊什麼的,划船。我不小心,還掉到水裡去了。那個臭啊。本來就沒有人願意跟我坐一塊,那之後,就更沒人搭理我了。”
“歐鵬,也沒有理你?”
“他理了,因為他是班幹部……去看看?哦,忘了,你看不到。去感受一下?我也有很多年沒有進去了。”
左右無事,那就去唄。
公園裡很涼快,微風習習,還有各種蟲叫的聲音。很吵,可是聽著,挺愜意。
“上樓梯啊,很多階的。上面是烈士塔。我記得讀小學和中學的時候,一到清明節就過來獻花。還有過來搞衛生,掃地……你,沒有來過?”
“嗯,出來一趟,很麻煩的。”都是殘疾,老師沒法子一一照顧。“我老孃,拼命地賺錢供我,也不可能帶我出來玩。別人,還真不敢帶。出了事情,誰負責啊。”
“這裡是平臺,登高望遠,其實也不高,也瞧不了多遠。不過這兒的樹挺多,鬱鬱蔥蔥……那時我們每次出來都要寫作文。紅花綠草,看著挺舒服……這風,也不錯哈。下樓梯,再往前面,就是人工湖了,有船,小木船,鴨子船,晚上不開,不然,我們划船去。”
我沉默著,不說話。
“這兒,坐下,這裡就是湖,喏,湖水,不太乾淨呢。”詹遠帆捉住我的手往下,碰到了水。水並不涼,微風輕送,空氣中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