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哄著他一輩子啊!我當年,我老子和老孃可是沒有給我一分錢的!”
“白手起家,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需要智慧,努力,堅持,和機遇,這些,不是每個人都具備的。如果能夠幫他們一把,為什麼不幫呢?好歹也是親戚啊?”
“我幫了!讓他打工,不肯,覺得屈才了;給他開了店子,先生,您在這裡,親眼看到了,呃,不,親耳聽到了。三個人的店子,店長在家裡睡大覺,店長的弟弟玩遊戲,跟顧客吵架,如果不是這個小張,這個店子,早就虧得不聽見了。還有啊,錢,不拿著去進貨,去泡妞,你瞧瞧他身上的衣服,名牌,比我的還貴……哦,對了,你看不見。自己開店子賣衣服,居然穿別的品牌的服裝,他這個,怎麼做生意?我沒有賣過衣服的,都知道。現在賣貨的大好季節,他把錢拿去瀟灑,店子裡這麼點東西,好像要門面轉讓的樣子,你說我該怎麼辦?再相信他一次?其結果會怎麼樣?虧個底掉。到時候,我找誰要錢去?找我姑姑姑父?他們那田,淘得出多少錢?找我弟?把他賣了也不值我投資的十分之一,連百分之一都不到。找我老爸老媽?那還是我的錢。怎麼辦?先生,您再幫我摸摸,到時候我能用什麼法子?”
我咬了咬嘴唇,把他的手指併攏,摸了摸:“手指修長筆直,指縫沒有,說明老闆的財還是留得住的。指節並不粗大,嗯,生意有虧有贏,不過總的來說,進財多於破財。老闆有時候會把事情想得很簡單。不過所謂家和萬事興,老闆的家稍微大了些,比較難以料理。不過,如果能夠處理好家庭成員的關係,對老闆的財運肯定會有幫助。如果大邱和小邱都被開除的話,他們的生活也必將陷入困境,老闆肯定也不會袖手旁觀。”
“我絕對袖手旁觀。”詹遠帆堅定地說。
我摸到了詹遠帆的小臂,狠狠地捏了一下:“先生小臂較長,絕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不忍心見親戚墜入困境。就算老闆置之不理,老闆的父母恐怕就寢食不安了。老闆是個孝順的人,一定不忍心的,不如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吧。”
詹遠帆倒抽了一口冷氣,哼哼了兩聲,又不服氣地嗤了一聲。
我繼續摸,摸到了詹遠帆的臉。他確實胖了,顴骨不那麼突出。我舔了舔嘴唇,繼續道:“我不懂做生意哈,我覺得,大邱和小邱,可能年輕,比較不能夠自控,所以有約束,會變得懂事的……真的不肯通融的話,怕麼會不好收場。”最後那句話,我說得極輕:“其實,你事情那麼多,沒必要跟他們囉嗦。讓小張把關吧。”
詹遠帆嗯了一聲。我便鬆了手。
店鋪裡面又安靜下來了。我餓了。沒吃早飯,肚子咕咕叫。
詹遠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我說,我既不能讓你們把我弄傾家蕩產,也不能就撩手不管。這樣,讓小張當店長,這個工資發放標準,重新弄。小張,你什麼來頭,說說看,能不能制定一個店規?錢,行,還是你來管,不過取錢存錢做事,要小張說了算。小張,你大膽做,做得好,交了份子錢,剩下的就是你們自己的,小張拿大頭,你們兩個,小頭,愛做就做,不愛做就算。姑姑,我這樣,算可以的吧。”
三位老人家被逼得沒有辦法,只能連聲說這是個好招。詹遠帆又盯著大邱小邱,讓他們表態,先承認錯誤,錯在什麼地方,願不願意改,怎麼改,等等,囉裡囉嗦搞了半天,才算把店裡的事情弄完。最後,又談到了戀愛的問題。詹遠帆斬釘截鐵地說:“那個女的,要真喜歡你,不會計較你現在多少錢多少時間。她會跟你一起努力拼命賺錢。如果不是真喜歡你,你還真用不著花那麼多錢那麼多時間買短暫的快樂還來永久的痛苦。我跟你說,真難受了,雞多得是……”話音未落,他的姑姑姑父同時開腔打斷了他。
我又插嘴:“其實大邱和小邱如果做得不錯,老闆有錢,就再投資讓他們做另一個店子,如果不爭氣,就再也不管。這樣,比較好一些吧。”
詹遠帆哼了一聲:“那個,也不是不行的。”
店裡的氣氛,頓時輕鬆了好多。
詹遠帆也不理那些,洋洋得意地牽著我的手說:“衣服送給您,我送您回去,啊,這麼晚了,我請你吃午飯,前面步行街四喜餛飩店,餛飩很好吃,算我賠罪,打攪了您這麼久。”
我讓他拎著我的包,彎腰從卷閘門下鑽了出去,握著他的手,慢慢地從擁擠的人群中穿過。
走了幾十步,過馬路,拐彎,詹遠帆摟住了我的肩。我們兩個,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