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人敢上來拼命了,鐵甲在這些剛剛拿起刀槍的農夫面前,威力實在太大。這些人從來都沒有真正經歷過戰爭,只有如虛幻一般的攻城拔寨、屢戰屢勝,當真正面對戰陣的時候,那脆弱的盲目自信實在不堪一擊。
就如一個人本來飄在雲端以為自己天下無敵,現實忽然把他從最高處跌落到了谷底,想要再建立起自信,想要再建立起敢戰之心,實在太難。
“老胡,還有多少羽箭?”鄭智開口喊道。
“相公,我這裡還有七八支!”老胡上陣,馬背後面兩邊一定備好兩筒羽箭,三四十支之多,旁人大多隻帶一筒。雖然老胡射速比別人快,但是老胡都只剩七八支了,鄭智也知眾人羽箭都不多了。
鄭智回身解下自己馬背之後的箭筒,往身後不遠的老胡遞去,口中還道:“老胡,全部射完的時候報告。”
“遵命!”老胡接過箭袋,又是拼命攢射,越發快速,頭前二三十步人山人海,壓根就不需要如何瞄準,老胡要做的便是儘量把羽箭射得更遠一點,射到一二百步之外,給後面的敵人造成更大的心裡壓力。
忽然左邊街巷鑽出一員鐵甲大漢,出來便喊道:“鄭相公,左右街道都肅清了,敵人大多往城中逃散了。”
這人正是楊可世,話語意思便是請示鄭智下一步該如何。
“楊將軍,你速速帶領部下往城中心去,往杭州府衙去,方臘興許就在府衙之內。”鄭智知道自己現在是走不開的,必須要持續保持這種對敵人的高壓態勢,要把這些人徹底壓垮,使得敵人大部隊真正開始潰逃。
所以吩咐楊可世往杭州府衙去是最好不過的,杭州城內建築繁多,街道極為複雜,但是也有一個好處,便是四通八達。楊可世只要問清楚方向,一路直奔府衙必然暢通無阻,即便遇到小股人馬的阻擋也不在話下。
“遵命!”楊可世拱手一語,回身又進得巷內,巷子另外一邊的街道上,正是楊可世七千麾下士卒。
鄭智見得楊可世入得巷子,開口又喊:“令兵,速速去通知王稟將軍,讓他帶兵往杭州府衙去。”
令兵打馬就往另外一邊的小巷鑽了進去。
王稟作戰不如楊可世順利,雖然手下也有五六千士卒,士卒也是奮勇,卻是裝備差了太多。既沒有如楊可世麾下幾百親兵的弓弩羽箭,也沒有東京士卒的一身甲冑。裝備水平只比賊兵好上一點,自然不如楊可世作戰順利。
但是王稟也是一往無前,殺得賊軍節節敗退,王稟自己更是如瘋魔一般,滿身是血衝殺不止,手下人命更是有上百條之多。這也是為何王稟能困守孤城太遠八個月不讓粘罕前進一步的原因,更是王稟死後粘罕恨得還要縱馬踐踏王稟屍體的原因。
北宋末年,大宋朝並非沒有勇武之人,王稟就是一員真正的鐵骨錚錚,奈何朝廷羸弱,家國頹敗,已然是大勢所趨,並非部分武人勇武就能力王狂瀾的。
方七佛鄧元覺等人在哪?
密密麻麻人群之中,二三是個鐵甲左擠右推,卻是不得寸進,在場將近二十萬布巾包頭的漢子,再也不是能助方七佛屢戰屢勝的驕兵悍將了,已然變成了方七佛的累贅。
人群越來越密集,擠得水洩不通,還不斷往後挪動,猶如潮水一般,擠在人群中的這些鐵甲軍將,怎麼也通不過人群,更到不了頭前作戰。
“向前,快快向前,退著斬!!!”
“往前去,不要後退。。。”
“聖公萬歲,聖公必勝。。。”
“後退者斬!”
方七佛喊得撕心裂肺,喊得歇斯底里,喊得喉嚨沙啞,喊得暴跳如雷。
也喊得似乎周遭並沒有一個人聽得到一般,也喊得似乎沒有一點作用。
越來越多人往後,整個人群都在緩慢後退,裹挾在人群之中的漢子們,不管是想進想退,皆如大江之中的浪花一般,身不由己。
兵書有云,兵不貴多而貴精。
聖公皇帝方臘麾下,似乎還只來得及讓兵多起來,還來不及讓兵變成精銳。
鄭智回頭巡看一番,見得許多漢子已經收起了弩弓,也有不少漢子開始俯身到地上去拔插在屍體上的羽箭,顯然的不少人已經射光了箭筒裡的羽箭了。
鄭智輕輕夾了一下馬腹,開口命令道:“加速前進,往前壓!”
羽箭就要射完了,必然就要往前施加更多的壓力,不能讓敵軍重整旗鼓反撲,一定要一鼓作氣壓倒敵軍。
鄭智馬步輕快,麒麟獸身高體長,一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