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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賈似道看來,大宋朝廷現在是手中有糧心不慌。不但不慌,還能趁機撈一票。現在光是臨安、紹興、慶元、泉州四個州府的常平倉內就有糙米超過八百萬石!若能糶到每石五貫,轉眼間就能回攏四千萬。然後再給蒲壽庚、蒲壽晟扣個囤積居奇的罪,打成境外敵對炒糧勢力,沒收個三千萬,那可就是七千萬貫入手了。
而有了這筆意外橫財,大宋朝廷就能承受至少三年沒有一文錢海貿稅收了!
到時候大宋在和陳明的鬥爭中,便能佔盡主動了。
廖瑩中只是搖頭:“學生從湧金門出來路過豐樂樓的時候,看見有人從豐樂樓上跳下來,當場就摔扁了,真是慘不忍睹啊……”
賈似道還沒怎麼樣,陳宜中就是一笑,低頭看了看棋盤局勢,還在自己吃緊的地方敲了敲。頭也不抬地道:“那些商人本就是世之奸蠹。平日就挾其資財、聚斂成性。如今更是隻見其利,而無視其險,輸了身家,死了也是活該!”
廖瑩中卻搖搖頭,道:“江南的糧行多是豪門巨室的公產。陳與權難道不知‘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的道理?”
陳宜中聞此言眉頭微皺。他是賈似道的心腹,自然知道遲約風波的內幕。這件事情名義上是以糧代兵折騰北明,實際上卻是在藉機斂財!當然,賈似道斂財的目的,也是為了朝廷。朝廷的財政太依賴海貿,而海貿又和北明“共有”。大宋朝廷從海貿中刮到一文錢,陳德興也同樣能得到一文錢的收入。
而據大宋掌握的情報,現在北明的財政完全是靠海上貿易的獲利和稅收在支援——這每年一千幾百萬貫的財入,讓陳德興養起了二十多萬大軍!
而要打擊陳明,最好的辦法其實不是以糧代兵,而是在江南實行海禁!
不過海禁的代價卻是大宋朝廷每年承受一千多萬貫甚至兩千多萬貫的稅收損失……
此外,即便是大宋繼續當縮頭烏龜,不去對付北明。將來北明打過來的時候,也肯定會首先對慶元府、泉州和廣州三個海貿重鎮下手。一旦此三城被陳德興奪取,大宋的財政也會立即陷入危機。如果大宋要長久抵抗下去,就必須要有一大筆“存款”放在兜裡面。
不過這次的遲約風波對江南巨室的打擊,彷彿有些大了!
賈似道卻冷笑道:“不就是有幾個人跳樓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再說,這事兒也怨不得我們,都是蒲壽庚、蒲壽晟兩個奸商在興風作浪!呃,都是他們不好!群玉,叫皇城司的人千萬盯緊,莫放跑了此二賊。將來少不得要用他們兩個的腦袋去平民憤!”
這也是個辦法,反正蒲壽庚、蒲壽晟沒有了錢,被放回蒙古那邊多半也被忽必烈殺了,不如就在宋國死了吧。
“可蒲壽庚是大元的使臣……”廖瑩中連忙提醒。
“殺掉!殺掉!”賈似道揮揮手,“忽必烈就是個自身難保的泥菩薩,不會為兩個色目人的腦袋和大宋過不去的。而且就算他要南侵也有夏貴、高達他們擋著!”
……
賈似道這個人做事情雖然輕佻,但是卻有貫徹到底的決心。歷史上的“打演算法”和“公田法”,兩個超級得罪人的改革,就是賈似道一手推動的——實際上南宋的滅亡,很大程度就是這兩項改革的直接後果。打演算法得罪了武將,嚴重削弱了除兩淮將門之外的軍閥集團的力量,還造成了劉整叛亂。公田法則得罪了士大夫。
南宋朝廷的兩大支援——軍閥和士大夫,都叫賈似道得罪了,這南宋的統治基礎自然變得薄弱,無法抵抗蒙古入侵也就不奇怪了。
而在這個時空,打演算法是實行不了的,邊鎮軍閥都搞成節度使了,還怕查賬反腐敗?至於公田法同樣因為大辦團練而無法實行。因為軍閥們都公開割據了,朝廷只能依靠書生士大夫辦團練維持統治,書生士大夫有了團練武裝之後,也不是隨便賈似道拿捏的了。賈似道自然不敢想什麼公田法了,不過身為執政者,又面臨陳德興這個強敵,想要聚斂一筆錢財以備不時也是正常的。於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蒲壽庚,就正中了賈大奸臣的下懷。
先讓蒲壽庚去騙江南士大夫的錢,然後再由朝廷出手逮了蒲壽庚兄弟去問斬,順便把蒲壽庚黑來的錢全都充公……
算盤打得那麼好,當然不會因為幾個米行老闆跳樓就有所動搖了。所以,在四月初九這一天,遲約空頭們翹首以盼的常平倉依舊沒有開啟——這些大糧商們之前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會盼著朝廷開倉放糧平抑米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