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知道?陳德興自稱明王降世,這便是想要代宋而立了!至於神仙什麼的,大部分讀過聖賢書的人物,卻是不信的。
而陳德興大軍已到燕雲和遼東的訊息,在很多人看來,也是個危險的訊號。陳德興一旦奪取燕雲,便是做到了大宋300年來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有了這份功勞,足夠讓他擁有取代大宋的威望了!
西湖葛嶺,賈似道賜第後宅的後樂園內,一席家宴,正到賓主盡歡之時。眼下正是新年將至,園中一片雪景,倒真是個飲宴賞雪的好時候兒。
賈府的飲宴,自然是豪奢無比的,擺在一處雕樑畫棟的花廳裡面。分席而食,諾大的花廳裡面擺了些錦榻矮几,几上是各色美酒美食。花廳的地磚下面還修了取暖的火道地龍,熱氣透過火道傳到屋內,花廳裡面暖哄哄的好似春日。
赴宴的人不多,就是賈似道的幾個心腹還有剛剛從廣東和福建返回的吳潛、江萬里。不過伺候的人卻不少,都是賈家養的美姬,個個姿容豔麗,堪稱絕色,便是在宮中也難得見。
席上還有一歌姬喝著琴聲在吟唱詩詞,都是賈似道、江萬里、廖瑩中、李庭芝、青陽夢炎、陸秀夫,還有新近成為賈似道心腹的陳宜中等人即興所作。也不是什麼佳句,無非就是應景的詞賦,張口就來,少有能傳唱開來的。
琴聲嘎然而止,那歌姬也停止了吟唱,含笑朝方才作詩的陳宜中點了點頭,只是一笑,便顯出無限妖嬈。讓年輕風流,在臨安瓦肆中早就豔遇無數的陳大才子也臉色微紅,但還是還以一笑。
“慧娘,這裡沒有你什麼事兒了。”賈似道彷彿沒有瞧見,只是揮手讓名叫李慧孃的姬妾退下,接著又補充一句:“伺候的人都退下,都退下吧。”
姬妾們知道平章公要說正事兒了,紛紛福了一福,便飄飄然而退了。花廳之中,頓時空曠起來,氣氛也一下凝重低沉了下來。
“平章公,您看看,您看看,這事兒鬧的。連飛天神仙都出來了,聞所未聞,真是聞所未聞!這世上哪有什麼活神仙?分明是在裝神弄鬼,這陳德興怕是想當皇上已經想瘋了,等他平了燕雲,大概就要泛海來取臨安了!吾等都是宋臣,該早做準備!”
說話的是江萬里,他緩緩而言,氣度優雅,偏偏話兒說得有些無奈,捧著盞點茶只是嘆氣。這位參知政事,同籤樞密院事,福建安撫使,沿海制置使,兼知福州的重臣大員,說起來也是知兵的,天下人都公認是一方閫臣的良選。但是知兵的文臣,卻終究難比陳德興這種已經能夠上軍神級別的職業軍人。
景定元年的時候,陳德興到底根基不深,人望不足,雖然一度控制了臨安,但沒有篡位的可能,頂天是個挾天子令諸侯——這事兒雖然是要篡位的前奏,但是陳德興的實力、人望沒有到位,篡位就很難成功。而他只要窩在臨安這個爛泥坑裡,憑賈似道、江萬里、馬光祖、吳潛這些混了一輩子官場的老臣,實在有太多辦法給陳德興下絆子設圈套了。所以鬥下去大宋這邊不一定會輸!
可是這陳德興偏偏退了半步,拉著軍隊裹挾了民眾去了高麗。本來以為他沒個十年八年翻不起什麼浪花,沒想到只是區區年餘,就闖出了好大世面。
不僅掌控了半個高麗國,而且還揮師入了燕雲,更誇張的是還把自己搞成了什麼明王降世,由大活人搖身一變成活神仙了,還弄得更真的似也!
李庭芝剛才喝酒吟詩的時候就一直皺著眉頭,現在更是把眉心擰成一團:“什麼神仙,什麼明王,都是假的……只有刀把子才是真的,朝廷手中的兵力還是弱……三衙新軍得加快編練,現在兵已經招齊了,就是缺少軍官,原來三衙軍的軍官沒有甚用,兩淮將門又和陳德興眉來眼去。現在看來,只有靠以武取士了……”
過去一年,因為原來的三衙軍被解散,省下不少軍餉,朝廷對各個藩鎮的財政補貼也少於原來“以文御武”的時代,再加上抄了蒲壽庚他們家。南宋朝廷的財政,居然迴光返照,出現三十年來未有的收支盈餘。
在財政相對寬裕的情況下,撥給三衙新軍的軍費自然也充足,壯丁、衣甲、器械全部到位。可是在軍官選拔上面,卻十足讓人傷透腦筋。
在三衙新軍組建前,朝廷的武力就是在李庭芝從揚州帶來的一萬多武銳軍,王堅從四川帶來的一千多骨幹,還有殿前諸班直的一千多人。
其中李庭芝的揚州兵和陳德興算是同鄉,陳德興自己也是武銳軍出身。這武銳軍出來的軍官,實在不敢大用,現在只能勉強用他們練兵,可不敢真的把軍隊交給他們帶。
而王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