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場景向快進般變換,一張張誇張的大臉,露出鄙夷的表情,五木四處躲閃,但到處都是嘲笑他的人……
好像有歌聲,斷斷續續,聽不清楚,但那莫名的旋律,給了他些許安慰……
“鄧爺、鄧爺……”軍械坊留守老兵摸著五木發燙的額頭,輕聲叫著。
五木覺得眼皮厚重,艱難地睜開雙眼,渾身乏力,骨縫之處痠疼。
“鄧爺發熱了,得趕緊找大夫抓藥啊。”
五木掙扎著看看手上傷處,已有膿水滲出,一定是傷口感染引起發燒。
城裡沒有大夫,老兵說,聽說城外有個新來的大夫能抓藥。
老兵用板車推著五木,木輪車的每一次輕微的顛簸,都像要把五木拆解了似的,五木再也無力睜開眼睛,內心裡甚至希望自己就這樣死去……
五木不知道自己是在昏睡還是已經死去……
“是你嗎?鄧公子?是你嗎?”
“是我啊!”五木內心在回答,“雪兒?”
“是我啊……”
五木終於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睛無神地望著,面前是一張模糊的臉……
“鄧公子!”
“誰?”五木乾澀的嘴唇擠出艱難的一聲。
“是我啊……”
五木感覺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自己的臉上,這感覺真是親切。
五木攢足了力氣,讓自己清醒一下,他看到的是,竟然是公孫雪兒那張消瘦的臉!
五木掙扎一下,昏了過去。
……
“雪兒!”不知過了多久,五木終於大喊了一聲。
“我在這,我一直在這。”
“真的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你終於醒了!”
五木感覺攥著一雙廋得如筷子般的手死死箍著自己的手,那雙手在不停顫抖……
……
喝下湯劑,五木終於清醒過來。
受傷的手,已經被厚厚的布帶仔細地包裹。
公孫雪兒滿臉是淚,跪坐在榻旁,望著五木。
“雪兒……”
公孫雪兒擠出一絲笑,看著五木,淚珠噼噼啪啪跌落。
“這是哪?”
“我的藥房。”
“你的藥房?遼東嘛?”
“你都昏睡兩天了,這是東郡城外啊。”
“你怎麼……”見到雪兒,五木激動不已,連續說話,讓他倍感疲倦,“怎麼在、在這裡……”
“你先不要說話,睡一會吧,等你好了,我慢慢說給你聽……”
……
在公孫雪兒的照料下,五木逐漸好轉了。
公孫雪兒給他講了自己的經歷。
當年,公孫度先將公孫雪兒嫁給夫餘王子,又藉口征討高句麗,用了假途滅虢之計,平定了夫餘。
公孫度委託五木為傷了下體的公孫恭採辦藥材,公孫康為了爭奪世子之位,暗中在五木採辦的藥材中下了毒,然後嫁禍給五木。
“你二哥怎麼樣?”五木素來和公孫恭關係不錯。
“性命保住了,唉。”公孫雪兒嘆口氣。
五木明白,公孫恭傷在下體,雪兒說不出口,原本傷勢就重,再被下了毒,即使保住性命,這輩子也不能算是男人了。
“雪兒,多虧那晚你來報信,否則,我恐怕……”五木苦笑。
五木逃離遼東後,公孫雪兒被父親監視起來。
先是被父親拆散了與五木間剛剛燃起的愛情火焰,違心嫁給了夫餘王子沒多久,父親公孫度又剿滅了夫餘,殺死了夫餘國王及王子,公孫雪兒眼裡的公孫度,再也不是那個頂天立地,慈愛爽朗的父親了,而變成一個惡魔。
然而,公孫雪兒的噩夢並沒有結束。公孫度又要將她嫁給高句麗王子。毫無疑問,這絕不是一場婚姻,而又是一場政治交易、一個陰謀、一場屠殺!
公孫雪兒雖然已不再像從前那樣幻想美好的愛情,但她對越來越“陌生”的父親更不敢再抱任何幻想,她也不願意再次成為公孫度實現自己野心的玩偶、幫兇。
公孫雪兒逃離了遼東。(參見前文五木相關章節)
“那、那你怎麼生活啊?”五木自己從遼東一路逃出,深知活在這個亂世的艱難,公孫雪兒一個富貴人家長大的弱女子,竟然也要忍受這番磨難,五木的眼睛溼潤了。
“哈,沒什麼啊。”雪兒盡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