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顧重安的話,顧霑閉上了眼,梳理著最近顧家紛紛雜雜的事情,總感覺這些事,有一條什麼線在其中串著,可是他一時無法找到這條線。明明覺得這條線了,仍是抓不著。
他開始回想所有事情的起源,似乎……是從阿璧掉下假山開始,顧家的事情就多了起來。空翠山伏殺、妖孽事、阿璧被擄走、殿中省事,這其中,每一個人都能和阿璧有所聯絡。
就連九殿下,都考慮了阿璧的原因,並沒有將顧重庭的事揚出來,不然,整個顧家都要被問罪了。阿璧,阿璧……
他倏地睜開了眼,眼中有一抹精光閃過,然後沉聲對顧重安說道:“讓阿璧來一趟,我有事要問他。”
顧重安聽到顧霑這麼說,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阿璧?為什麼要喚阿璧來呢?”
他們正在說的事是和殺顧重庭有關,為何要喚阿璧來呢?阿璧一個小姑娘,與這些事有何關係?父親為何要見阿璧呢?
“你且喚她來一趟,我有事要問她,不是與這些事有關的。”顧霑這樣說道,避開了顧重安的眼神。
如今他什麼都還不確定,便什麼都無法和顧重安說。他懷疑,阿璧有摻合到這些事裡面去,他不知道是怎樣的摻合,但他篤定,阿璧必定知道些什麼。
不然,她不能那麼及時去尚書省通知自己返回家中,不然,九殿下不會那麼恰好就來到顧家,提及了顧重庭一事。
顧重安聽到顧霑如此堅持,便點了點頭,讓人去尺璧院喚顧琰來。他原本是想留在這裡聽顧霑與顧琰說些什麼,卻聽到顧霑這樣說道:“你先退下去吧,我想單獨和阿璧說說話。”
顧重安聽到這些話,儘管十分憂心,卻仍是退了下去。——對於顧霑的話,他一向是聽信的。
尺璧院中的顧琰接到這吩咐,並不感到意外。事實上,她還以為顧重庭被關押的時候,顧霑就會找她的了,顧霑這會才找她,已經比預料中遲到了。
從她讓山青去尚書省找顧霑那一刻起,顧琰就知道顧霑一定會生疑,疑惑她為什麼能這麼及時知道這一切,疑惑她的影子為何會在這些事中出現。畢竟,祖父是當朝吏部尚書,很多事情,他應該想到的。
下人來吩咐的時候,正好風嬤嬤也在尺璧院。二房的顧重庭和連氏死了之後,風嬤嬤在尺璧院的時間就多了,顧道行那裡,自有傅氏和兩個奶孃,倒沒有多少用得著風嬤嬤的地方。
“姑娘……”風嬤嬤擔憂地喚道。她擔心老太爺會對姑娘做些什麼,因為,姑娘這樣的聰慧,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接受得了的。
“嬤嬤,不會有事的,放心吧。”顧琰笑了笑,安撫風嬤嬤道,神色一如往常沉穩。
見到她這樣,風嬤嬤才輕輕吁了一口氣,明白自己沒有必要擔心顧琰,或許,老太爺還比不上姑娘呢。
便如此,顧琰來到了松齡院中,坐在顧霑的下首,安靜地低垂著頭,任憑顧霑打量。是的,此刻顧霑正在打量著她,探究的目光似穿過她的身軀,試圖看出些什麼來。
在顧霑看來,顧琰此刻極為沉靜,沉靜到不似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準確地說,是沉靜到有些冷漠,好像對什麼都不關心一樣,與顧霑所知道的京兆少女都不一樣。
顧霑是沒有女兒,但他身為京兆重官,又掌著官員檔錄,接觸過不少京兆少女,自是知道十三四歲的少女,應該是怎麼樣的。這樣的年紀,應該在後宅中安心繡花作畫,然後等待相看,最後嫁人。
過去,他的妻子還在世的時候,曾經點評過家中的幾個孫女,說家中的幾個孫女都平平,為她們謀一戶相當人家就可以了,不用做過多安排。——比如,送進宮中的安排。
因為有妻子這些說話,顧霑也沒有對自己孫女有什麼期望和關注,只想著讓她們平安長大,像任何一個京兆少女那樣出嫁就可以了。可是,阿璧,似乎不一樣了。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這個嫡長孫女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阿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顧霑這樣問道,並沒有作過多鋪墊,問得十分直接了當。
顧琰聞言,微微抬起了頭,不解地看著顧霑,然後說道:“阿璧不知道祖父所指,阿璧會知道什麼呢?”
是啊,她應該知道些什麼呢?前一世顧家被滅的時候,她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聽到了秦績的一席話,她會一直什麼都不知道。就算現在顧重庭和連氏死了,她又該知道些什麼呢?
在祖父面前,她什麼都不知道。前一世,祖父沒能庇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