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呀”一聲放開了手。樊縈又倒在了地上。
樊縈的臉色已經全黑了,而且就像往臉裡吹了很多氣一樣,臉頰眉目都開始腫脹起來。剛才她的臉色還是紙金,不過是片刻就變成了這樣。這……這……
宮女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覺豔麗端莊的樊婕妤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又黑又腫的人,她們根本敢認。
婕妤中的是什麼毒,怎麼這麼厲害?
樊縈的意識快模糊了,她極力抬起頭看著自己那座巍峨的宮殿。那是崇德帝賞賜給她的,裡面有珍寶無數。她才在裡面住了半年不到!
“不……不。救我……不能死……”她用盡全力嘶喊道,卻聲如蚊蚋,在旁人聽來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樊縈眼睛翻白了,她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就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這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她曾在母親連氏身上感受到過,現在。就輪到她了。
是顧琰,一定是顧琰。那個宮女,一定是顧琰派來的!
到了瀕死的時刻,儘管她已經癱倒在地上了,但這個認知卻前所未有地深刻。她知道,是顧琰派人來殺她了!
可是……可是她不甘心啊,死都不甘心。本來,應該先死的肯定是顧琰才對,只要西疆戰事敗了,她就要讓顧琰死無葬身之地。現在,顧琰怎麼能做這事?
顧琰已經殺了她的父母兄長,顧琰怎麼能連她都殺了?她不甘心,怎麼都不甘心,就算死……都不甘心!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猶在望著她的寢殿。還差幾步而已,還差幾步,她再也進不去了!
宮女們終於回過神來,記得首先應該把她們的主子扶起來。然而,當她們看清楚樊縈的樣子時,就跌坐了地上。
她們的樊婕妤,臉上又黑又腫,雙眼瞪得大大的,鼻息全無了。
“啊!”宮女們終於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隨即,後宮便再也不能平靜了。
宮中的動盪並沒有傳到京郊定元寺。在定元寺的居客堂,鄭太后與沈肅相對而坐,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樣的沉默已經持續了很久,自沈肅來到定元寺便開始了。
鄭太后雙眼溼潤,手中的佛珠早已經碎散在地。終於,她眼中的溼潤匯成了淚珠,一滴滴落了下來。
“我不知……計之就是他的孫子。他們……並不像。原來,元家還有人活著。”鄭太后喃喃道,淚珠不斷滴落,語氣卻微揚了起來。
又悲又喜,就是現在的她。
沈肅臉上仍罩著陰冷,聲音如凍過般,道:“是的,當年我順著元家的蹤跡追尋到廬州,才終於找到他,那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然後我就帶著計之到處遊歷了,回到京兆之後的事情,娘娘便知道了。”
對於當年找到沈度的過程,還有那些無法言語的悔恨,沈肅並沒有細說。他每想起一次,就覺得自己悔恨多一分,以致夜夜難寐。
皆因,那個時候他已經察覺到崇德帝對元家的意圖,卻心存僥倖遠離京兆。待他返回京兆之時,元家早已經起了一把大火,他趁著火勢躍進元家的時候,發現所有的元家人都死了,死於中毒。
也是,若元家人沒有死絕,那麼叛國罪名,無論如何都落不到元家頭上。
這些過往,沈肅無數次想起,無數次悔恨當時的離去,無數次悔恨……身為帝師卻沒有盡責,以致國之棟樑枉死。
這種罪孽,他終生都不能贖,也不能寬恕自己。
鄭太后抹去了眼淚,說道:“元家之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當年我在京兆,也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所以鄭太后才離開宮中來到定元寺。她這些年所做的事情,其實何嘗不是和沈肅一樣呢?
只不過,她比沈肅更加消極。因為那個人是她的兒子,她什麼都做不了。
沈肅雖認為這樣自我幽禁在定元寺中,實可不必,但卻尊重鄭太后的心意,這些年都沒有過多打擾她。
但現在,京兆揭出了計之的身世。這最後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來定元寺一趟。
沈肅忽而笑了,這笑容綻在他臉上,就如同枯枝發新芽,讓人看著……卻心酸不已。
他沒有理會鄭太后溼潤的眼睛,笑說道:“我此來,還是想向娘娘借一枚令牌。我想進宮見皇上,請娘娘允許。”
鄭太后怔忪良久,才從袖中拿出一枚令牌遞過去:“我聽到那個秘聞的時候,就在想你會來拿這個。”
沈肅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