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墨黑。
直到這時,連氏才隱約知道顧瑋的心態。也對,原本兩個人同是顧家嫡女,而且不論是相貌才情還是聰慧,原來顧瑋都比顧琰高出一大截。可是,自從顧琰掉下假山醒來後,一切就變了。
如今,兩個人的情況已經天差地別,一個如掌中玉,一個如屋上瓦,讓人忍不住心戚唏噓。
“瑋兒,你要記得,就算你沒有顧家的血脈,你也不輸給顧家任何一個人!只要你學會果嬤嬤所教的,登上那個位置,權勢在眾人之上,沒有人敢拿你的血脈論事。當今皇上,不也是一個卑賤宮女所出嗎?”連氏壓低了聲音,這樣說道。
她的眼眸裡彷彿有闇火,像某種狂熱的情緒一樣,說出這些道理。這是連氏心中堅信的道理,只要有足夠的勢力,就可以做很多事情,就可以完成很多心願。
這一點,她無法做到了,只能寄希望予女兒。在她的三個兒女當中,顧瑋是最像她又是最聰明的。連氏希望她能做自己想做到的事情,那就是將所有負過她的人,都狠狠踩在腳下!
“瑋兒,只要你靠上那位貴人,得到了勢力,那麼不管是顧琰,還是京兆任何一位貴女,你都能將她們壓下去!”連氏急切地說道,唯恐顧瑋不領悟她所言。
顧瑋點了點頭,神色似懂非懂。得到了勢力,將顧琰及任何一位京兆貴女壓下去?這樣,就不會有人看不起她,那一句“不屑對付你”的話語,她此生此世都不想再聽第二次!
顧瑋再次點了點頭,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最後亮得嚇人。
夜半時分,甘棠院卻還有一豆燈光,連氏和果嬤嬤相對而坐,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果嬤嬤的神色尤其凝重。
隨即,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太太,您不必如此。若是你做到這一步,姑娘得有多傷心。”
“我意已決,我做不到的事情,瑋兒一定要做到。可是,她太稚嫩了,如今這樣的變故,還不足以成就她,須得一道重雷響在她頭頂,她才會悟。以後,她就勞煩你費心了。”連氏這樣說道,嘴角有一絲奇異的笑意。
她尚未等果嬤嬤回話,就繼續說道:“你放心,那個人我已經放回去了,那件事不會有人知道。我為先前的威脅道歉,我想,瑋兒如果成就了,你的心願也達成了,你沒有理由棄瑋兒不顧。”連氏這樣說道,語氣很篤定。
雖然她曾看錯了顧重庭,但眼前果嬤嬤眼中的野心,她看得太清楚了。
況且,她對自己女兒的本事很清楚,只要仔細跳腳。將來的成就肯定非同一般。這樣的璞玉,果嬤嬤肯定不捨得放棄。
“請太太放心,奴婢一定不會讓太太失望的。”果嬤嬤這樣回道,眼中也有一抹奇異的亮光。
就算有人在這房間內,也聽不懂這兩個人禪機般的對話。過了一會兒,甘棠院的燈就熄了,彷彿這一番對話沒有出現過一樣。
就算顧家接連死了三個人,時日仍在繼續,太陽依舊東昇西落,和往常並無二致。
很快。就到了顧重庭出殯的日子。也是顧道往和顧道彷出殯的日子,這一日顧家的哭聲哀嚎就沒停過。三口棺材先後抬出顧家,讓人不忍細看。
出了京兆南門之後,抬棺的僕人才知道。這三口棺材並不是往南側而去。而是往東側而行。顧家的祖墳在南門以南,很顯然,這三口棺材是不入顧家祖墳的。
僕人們心生訝異。可是看到主子們一個二個沉靜的臉,說明他們早就知道這些安排,就不敢說什麼了,只得按照吩咐抬棺。
送顧重庭父子三人最後一程的,除了二房的顧瑋、顧瑜和顧珂外,還有大房的顧重安和顧琰等人,就連顧道徵都來了,來看著顧重庭等人入土安葬。
顧重庭的兩個兒子已經死,走在送喪隊伍中,為顧重庭擔幡買水的,是顧家旁支的一個小孩子,他按照大人的吩咐將穀子撒了一路,卻懵懵懂懂不知是何意思。
在這一事上,顧琰理解祖父顧霑的做法,卻不能苟同。顧重庭非顧家血脈,何必還要找顧家子弟送喪呢?就算顧重庭已經死了,顧琰都無法寬容他。
幸好,顧重庭等人並沒有葬入顧家祖墳。不然,顧琰就算拼著不孝,也要衝到松齡院反對這一點。
顧琰之所以會送喪到最後,是因為要親眼看著顧重庭落土,看著他慢慢被泥土掩埋。這對於顧琰來說,就像一個重要的儀式,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與前一世的傷痛作別,才能與前一世的命運相離。
塵歸塵,土歸土,顧重庭已經身死,再也不能對顧家作什麼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