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當年他也曾這樣想過,並不顧一切的為此努力過。
危難死亡面前,那個狠心將對方推開的人並不知道,“往後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是多麼殘忍無情的一句話。緊握著對方的手同生共死,才是愛你的人最想要你回饋給他的愛。
言語態度堅決,唐曄拗不過她,也不可能陪著她待在井裡。雖然井下環境不好,但十分安全隱蔽。他快速從暗道裡爬出去,改變原定路線,順著援軍必經的路線去與他們匯合。他知道,他越早帶領援軍趕到打敗祁軍,言語越少在井裡待一刻。
……
來不及品嚐戰勝帶來的喜悅,更來不及責備唐曄,一聽說言語還在枯井裡,陸予騫驟風急雨一般來到枯井旁。他一面把帶來的麻繩往井裡下放,一面焦灼的喊言語的名字,“言語,你在嗎?我來了!”
言語在井下待了一日兩夜,今天是第二個白日,井下的日子簡直是她有生以來的最大噩夢。期間她有想過爬出去到小樹林裡等陸予騫,但是之前已經跟唐曄交代說要在井裡等,她怕陸予騫來了找不到她,只能學那隻青蛙坐井觀天。吃喝拉撒,蛇蟲鼠蟻,這輩子她都不想再回憶,這段坐井觀天的日子。
聽到陸予騫的喊叫聲,言語瞬間淚崩,她回應了他一聲,緊接著看到了那根救命的繩子。她把繩子綁在腰間,陸予騫把她提了上去。
兩人甫一碰面,迎接她的不是陸予騫的親密擁抱,也不是溫柔的關心問候。而是一頓氣急敗壞的狂轟亂炸,言語被陸予騫罵的狗血淋頭,摸不清東西南北,活活罵成了一具雕塑。
罵她不是因為生她的氣,而是焦急又心疼。蓬頭垢面,一身汙漬,他的傻姑娘讓他心疼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牽過她的手看看她手心裡的傷口結痂,滿目心疼憐惜的望著她,“還疼不疼?”話畢,握著她的手心放到唇邊吻了吻。
“髒……”她往回撤手,抿唇而笑,笑容恬美而溫暖。然她搖搖頭,“不疼了。”說罷,換了一副委屈的腔調抱怨他,“是誰說過誓死不鬆開我的手的,說什麼找援軍,你真當我傻啊!我都沒責怪你,你憑什麼惡人先發威?您這口才如此好,不做言官,領兵打仗可惜了。”
剛才情急一股腦的發洩痛快了,如今被她秋後算賬的時刻到了。他趕緊陪笑臉,不顧她的張牙舞爪,硬把她往懷裡拽。“我是關心則亂。你不知道,我一想到你在井裡待了這麼久有多心疼。我錯了,當時不該讓你走。謝謝你體諒我,為我做的一切。如果你很生氣,把我扔井裡待兩日,好不好?”
身為一軍統帥,他有他該肩負的責任。平日裡她除了照顧他的生活以外,還能再能為他做的很少很少。當時讓她走,也是因為他愛她。雖然他背棄誓言,她心裡有怨氣,但與讓他不要為了她分心相比,她更願意聽他的安排,因此她並不是真的怪他。
如果說為難來臨時,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是他愛她的方式。那麼為了讓他安心,聽從他的安排,而後又選擇與他同生共死便是她對他的愛。
她沒好氣的橫他一眼,“井裡又沒有美女妖精,你進去做什麼?走了,回家,你看看你身上髒的,洗澡去。”
這就算原諒他了?這一瞬間他心裡堵得滿滿的,各種滋味糾纏不清。在他心裡,他的言語哪裡都是好的,愛他、懂他、寵他又包容他。如果她走了,他該去哪裡再找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大概哪裡都找不到,因為世上只有一個言語。
他不想讓她知道他的悲傷,他沒皮沒臉的笑,捏著她的鼻子,朝笑她,“禿子笑話沒毛的,你也不瞧瞧自己。”話音未落,打橫將她抱起,附在她耳邊輕輕吹氣,小聲說:“回家一起洗啊!”
她笑著閃躲,伸手去推他。
他說:“別鬧,抱不住把你摔地上啊。”
她不以為意,“那放我下來啊,我自己走。”
他緊了緊手臂,扭頭一哼,“不要。說過見面抱你的。”
這裡離他們住的四合院有一段路程,如果這樣抱著回去,非累殘了他的手臂不可。她說:“那揹著吧,你輕鬆,我也舒服點。”
他欣然同意,她站到他背後縱身一跳,趴到了他寬闊兒蓄滿力量的後背上。
他鎧甲堅硬硌人,上面血跡斑斑,他身上血腥味與汗臭味混雜,直衝腦門的刺鼻氣味。正常來說,讓他揹著真不如自己走路來得舒服,可是沉浸在愛情裡的人思路跟正常人不一樣,她趴在他背上笑的一臉甜蜜,心裡更像是塞滿了蜜糖一樣。
陸予騫這種人,手上沾滿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