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也撐不開,胸口如同壓著一顆大石,每喘一口氣都要用盡全力的力氣。
她還不想死,她還想再看看主子,還想再看看戀兒還有那如同聖域般潔白的城
耳邊響著拉風箱般的呼哧聲,在寂靜的夜中,在雪片敲打屋頂的簌簌聲中,清晰而寂寞。
“看不到的笑臉,知曉我的痛苦,你會不會來看不到的笑臉,知曉我的痛苦,你會不會來”
是誰在唱歌?那彷彿來自遠古的堅韌而溫暖的反覆吟唱
小冰君只覺身體一震,整個人就像掙脫了桎梏瞬間變得輕盈無比,羽毛般往上飄去,毫無阻礙地穿過牆壁,往著記憶中開滿潔白梨花的宮院飄去。
就在快要飄出院子時,一聲細微的炸裂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回頭,只見那株被冰封的梅樹上,一朵鮮紅的梅花撐開了外面的薄冰,如火焰般在紛飛的雪片中,在闐黑深沉的暗夜中綻放,金色的蕊隨著花瓣緩慢地舒展開來。
花開了!
她欣喜地飄回,小心翼翼地以手掬之,卻未觸及花朵。
舒緩而憂傷的吟唱仍在響著,卻越來越遙遠,最終變成一縷飄忽難以捉摸的存在。
低首,小冰君珍而重之地親吻花瓣,在看到自己的唇與花瓣重疊時並沒有太多地驚訝。就在回頭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自己又離開了身體,如同十年前的每一個白日那般。
八歲時的一場大病,來得如同今日這般兇猛而迅速,就在御醫束手無策,所有人都認定她必死無疑的時候,她陷入了永久的沉睡當中。除了戀兒以外,沒人知道她晚上會醒來,也沒人知道她並不是睡著,而是回不了身體,只能到處遊蕩。
暫時是回不去的,而且什麼也做不了。她知道,因此也不是如何擔憂,順其自然好了。
既然有一朵梅花能夠破冰綻放,餘下的滿樹梅苞必然也會陸續開放,是她去找主子的時候了。
看了一眼迷濛滿目的大雪,她收回目光,對著靜默中醞釀著爆發性生命力的老梅甜甜一笑。
“我不能陪你了,我要去找他。”
語罷,輕盈的身體往院牆外面飄去,順著河流而上。一路行,那低低的吟唱一路相伴,如同母親溫柔而憂傷的呼喚和撫慰。
現在,無論是黑暗,還是寒冷,都無法再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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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天氣越冷,河水已經被冰封,許多船隻被滯留在了途中。小冰君一路仔細尋找,終於在離小漁村四五十里遠的地方看到了熟悉的小艇。小艇靠著岸,上面空無一人。
岸上是一片荒野,黑壓壓的山脈下分佈著稀稀疏疏的樹林,樹葉都掉光了,看上去蕭瑟而荒涼。而就在樹林的深處,隱約可見昏黃的燈光。
小冰君飄過去,發現是一個荒村。平時罕有人跡的村落因為冰封的河流而一下子熱鬧起來,被迫滯留的客商旅人多下了船來到這裡借宿,等待天氣回暖,河流解凍。
因為睡不下,有的人就索性圍爐夜聊,打算熬到天亮。
小冰君一戶一戶地尋找,沿途遇到有狗的人家,便引來一陣狂吠。她以前見慣了,也不以為意。
然後,在一棟青磚瓦房的大堂裡看到了柯七。她正與幾個江湖客圍坐在火塘邊,一邊大碗喝酒一邊高談闊論,滿臉歡暢的笑,顯然心情並沒因被阻半途而受到影響。
看到她,小冰君不由微笑,飄過去輕輕碰了碰那被酒意染上淺暈的小臉。
“小七,主子呢?”她問,卻知無人能聽到,不由微微有些傷懷。“你乖乖的,別喝太多了。”忽略掉那讓人不愉快的情緒,她摸了摸柯七的頭,然後往其他的房間飄去。
就在她飄進天陌所在的那間廂房時,原本閉著眼似乎已經睡熟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冷漠的目光在黑暗中緩慢地移動,彷彿在尋找什麼。
“主子!”看到他,小冰君歡喜地撲過去,卻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碰到一股森寒的如刀劍般鋒利的氣流,讓她感覺到一種超乎於肉體的尖銳疼痛,不由一瑟縮,急急往後退去,一不小心就退過了牆壁,飄到了外面。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以前到處遊蕩的時候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也許也許只是錯覺。
雖然如此想,卻還是覺得有些委屈,不滿地嘟了嘟嘴,才又鼓足勇氣進入房間。
天陌已經披衣坐了起來,卻沒點燈,像是在等著什麼。
“夏兒?”就在小冰君飄進去的那一刻,他突然低低喚了聲。
小冰君一下子捂住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