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當廷怒喝更是從來沒有過。今天卻是說這麼重的話,動這麼大的怒,這讓他這首輔不由心裡發毛,頭一次感受到這位天子的龍顏之怒。
韓和孫慎行他們摸不透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均愣在那裡不敢說話。楊漣更是不敢說話了,滿殿之上現在誰人聽不出皇帝的矛頭是指向他的?他若現在跳出來,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他們不說,天啟說,只見他負手環顧眾臣,一字一句緩緩道:“既是廷推,贊成者有之,反對者亦應有之,何以滿朝文武卻無一人反對的?你們不要告訴朕,這朝廷上除了楊漣外就再無人可出任總憲一職!你們若真這麼說,那就真是把朕當三歲小孩耍了!朕這心裡可明白得很!”
天啟好像小孩子般,越說越氣,忍不住指著殿左那幫東林官員道:“你們告訴朕,你們當中有多少人不是東林黨,有多少人不是!哎呀。。。”
因為太過激動,天啟一時沒注意腳下,差點失足摔倒,嚇得王體乾和李永貞忙去攙扶,天啟卻是一把甩開他們,怒氣衝衝的望著滿殿目瞪口呆的官員,近乎咆哮般吼道:
“朕若不準楊漣出任總憲,你們東林黨是不是就要逼朕的宮,造朕的反,把朕這皇帝趕出紫荊城啊!”
“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嚇得跪了下來,東林黨人全部是面無人色,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如此看他們東林黨。楊漣更是心如死灰,幾近絕望。
閹黨官員則是幸災樂禍,嘴裡說著皇上息怒,心裡卻無一不是樂開了花。勳貴們或以為皇帝講得有道理,朝中現在東林是一黨獨大了,容不得他人,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也有人認為皇帝太過於偏激,東林黨都是正人君子,朝中若都是這樣的人,對社稷江山不是更好嗎!身為皇帝,對這樣的臣子那是求都求不來,怎麼會感到痛恨呢?!
張國紀這個國丈也是什麼不是滋味,皇帝女婿今日的舉動實在是太反常,反常到他這國丈右眼皮跳得厲害,聊聊感覺到不妙,怕東林黨這回可真是鬥不過魏忠賢了。唉!。。。
袁大海是聽明白了,敢情這天啟不傻!一眼就看出東林一黨獨大的壞處了,這不,廷推楊漣竟無一人反對,真他孃的稀奇了!這回是楊漣,下回又是誰?等到殿下站的清一色全是東林黨人,他這皇帝做得還有什麼趣味?到時,只怕中旨都不能出宮了!
王體乾、李永貞則是越聽越喜,皇上越是這個態度,那千歲就越是不會有事了,這會只怕楊漣就是跳出來要和千歲對質,皇上也不會相信他了!
皇上聖明,皇上聖明!。。。
殿後,魏忠賢就差抱著染棟親嘴了。
“東林東林,哼,好一個東林,好一個眾正盈朝!”最後,天啟又扔了一下句不亞於“重磅炸彈”的話來,聽得眾人又是心頭一凜。
沒有人再敢說話,誰都怕震怒之下的皇帝會將一肚子怒火發洩到自己頭上,就連葉向高這個首輔都不敢吱一聲。
殿中一片安靜,密密麻麻跪著的腦袋下,也不知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大臣們不說話,天啟卻開始講話了。
憋了這麼久,終於將自己心中的不滿發洩出來後,他感覺到十分的好過,見臣子們戰戰兢兢的,不由十分受用:這才是皇帝,這才是天子該有的威嚴!這大明的天下是朕的,可不是你們東林黨的!你們以為朕是放手天子,以為朕好欺,朕卻要告訴你們,朕才是真正的主宰!
稍稍平復有些激動的心情後,天啟慢悠悠的開口了,這次卻不是罵東林,而是將話題扯到了魏忠賢身上。只見他很是動情的對滿朝文武說道:
“朕自幼便靠大襠照顧,聖母去世後,朕飽嘗憂患,若不是大襠伺候,怕也不會有朕的今天。先帝彌留之時,曾握著朕的手親口對朕說,這宦官之中忠心正直,不避行跡的,可堪大用只有魏進忠一人!魏進忠一人!正因如此,故朕一登基,便則魏進忠名忠賢,還許他改回本姓李,令他提督東廠,以示對他的褒獎。可是…”
說到這裡,天啟的語氣再次變得氣憤起來,極度不滿的眼光“嗖”的一下落在楊漣身上,哼道:“前番廠臣居然被楊漣一再誣告,而大小臣工又隨聲附和,不斷來打擾朕,是何居心?今日朝會廷推,大小臣工又異口同聲共推楊漣,試問這又是何居心?”
說到這兒,天啟猛的提高嗓門,質問起來:“你們說廠臣干政弄權,舞弊於朕,可是這天下大事,事事都是朕親自裁斷,廠臣有何專擅?!”
沒有人回答天啟,因為沒有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