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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部分

,譬如牛仙童素來不會做人,此次幾乎是牆倒眾人推,清一色控訴其不是,算是杜士儀吃了定心丸。等到陸炳松匆匆趕來,杜士儀交待其一路為嚮導引自己巡行各州,他就毫不拖泥帶水地帶著人快步離去,等快到院子門口時突然又停下了。

“牛仙童此人先放在此處,君禮命人看押吧,只要別讓人死了,其他的無所謂。至於郭英乂,我既然已經問過他了,也不會再費事地帶回京師去。陛下的意思是,他既曾經是隴右大將,那麼就在隴右處決,以儆效尤!”楊思勖說著頓了一頓,繼而轉頭露出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事關軍務,事後吐蕃人也必定會覺察,必然會有所反應,是決重杖處死,還是斬首示眾,陛下吩咐你自己決定!”

從鄯州到東都,一來一回只用了不到二十日,這種非同一般的速度,自然而然是因為事機緊急。而楊思勖都已經七十開外了,行事卻如此雷厲風行,以至於有不少聽過他兇名的將校想來瞻仰瞻仰他究竟長什麼樣子,結果卻撲了個空。很快,杜士儀便正式升堂見了如今正在鄯州的隴右節度和臨洮軍眾將,宣佈了楊思勖帶來的另一道旨意。

拜王忠嗣左威衛郎將,兼隴右討擊副使,隴右都知兵馬使。

王忠嗣到隴右轉眼間已經兩年了,為人處事領兵軍略人人都看在眼裡,此時竟沒有一個不服氣的。而王忠嗣自己則是五味雜陳。從河西討擊副使到隴右討擊副使,看似最終幾乎是官復原職,可其中經歷卻只有自己知道。在好容易應付了亂哄哄的恭賀道喜之後,他這才真心實意地對杜士儀深深行禮道:“若無大帥,忠嗣豈有如今復起之機,今後定當更加盡心竭力!”

連王忠嗣都如此說,其他人自也肅然行禮表了一番忠心。不管如何,牛仙童都是口含天憲的欽使,可卻因為一念之差利慾薰心,轉瞬間就落得萬劫不復的地步,連帶給其出謀劃策的郭英乂也成了階下囚。聯想杜士儀上任以來的連番措置,無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一旦人一犯我,杜士儀的反擊簡直是凌厲得讓人心驚膽戰。可如若有能力又肯追隨其腳步的人,杜士儀也毫不吝嗇。

姚峰郭建王忠嗣暫且不提,就連見都沒見過杜士儀幾次的安思順,如今不是已經轉任洮州刺史兼莫門軍使?

眼見眾將整齊劃一地行禮,杜士儀此前因牛仙童到來而產生的幾分鬱氣早已無影無蹤。他虛扶了眾人一把,這才開口說道:“而另外一件事,便是郭英乂。”

時隔兩年再聽到郭英乂這個名字,而且還是這種事情上,堂下眾將頓時沉默了。郭建固然不在了,郭家也已經被清洗了兩次,如今在軍中的將校,多數都已經和當年那位叱吒風雲的郭知運郭大帥血緣關係很遙遠了。可是,身為郭氏子弟,這曾經是一大驕傲,如今卻出了那樣一個敗類,他們在覺得恥辱的同時,卻又隱隱有些不忍。就在有人出言求情了一句的時候,南霽雲突然開口說道:“被殺的那八位嚮導,我已經按照大帥的吩咐,親自去了他們家中安撫。”

這個話題一下子讓原本想要開口求情的人一下子閉上了嘴。

“他們這一行八人,之所以會答應牛仙童的招攬,從鄯州出發前往河州,是因為牛仙童許諾了一萬文,也就是十足貫的報酬!他們家中,有的還有白髮蒼蒼的老父老母,有的還有剛剛過門沒多久的新婦,有的還有尚未長成的兒女,他們這頂樑柱一倒,可以說一家人就幾乎垮了!郭英乂為了一己之私悍然殺人,如果真的被他成功了,各位有沒有想過接下來的後果?不說別的,各位麾下兵馬要死傷多少,要有多少家庭,父哭其子,子哭其父?”

在王忠嗣的光芒下,南霽雲一貫低調,大多數時間都用來熟悉臨洮軍上下的情形,以及虛心向王忠嗣討教戰陣軍略。故而大多數人對於他這位副將的印象,只限於槍法出眾弓馬一流,餘下的就沒了。此刻他說出來的這番話,眾將最初都認為是杜士儀授意,等發現杜士儀訝異,王忠嗣意外,他們方才意識到這竟是這位年輕副將自己的觀點,頓時不禁沉默了。

可還是有人低聲嘀咕道:“既然已經從軍,便是拿命去搏,若是都拘泥於死傷,那還怎麼打仗?”

“如果是陛下詔命,身為臣下自然不敢不遵;若是吐蕃真的大舉進擊,保家衛國之際,就算血戰沙場,也不能退卻半步,可這次算什麼?我本是從雲州調任臨洮軍的,不知道郭英乂從前在河隴有什麼樣的功勞,我只知道,他的功勞,朝廷曾經用官爵酬勞過了,現在如此大罪倘若還不能給鄯州軍民一個交待,那麼,異日以何服眾?因軍務而需要再次徵集嚮導的時候,還有誰肯擔當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