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的醫館,卻又派了兩名差役晝夜看護,以免人跑了。而楊伯峻和張家父子三人被強令進了那勞什子教化院,這訊息傳開之後,上上下下頓時為之譁然。
這縣令掌教化的職責固然是一直有的,可這教化院卻從古至今從未有過!尤其是當範承明得知這麼一樁案子竟是如此收場,忍不住怔忡了好一會兒,這才淡淡地吩咐道:“讓人去看看,那教化院究竟是何等地方。”
不止範承明又惱怒又好奇,縱使崔澹這個最先攀附的,也不禁在堂審過後第一個造訪縣廨打探。而李天繹和羅吳兩家亦無不是心驚肉跳。等到三ri之後杜士儀大大方方,直接讓人開放了教化院供各家代表和遴選出來的百姓參觀的時候,眾人看到楊伯峻和張家父子坐在那兒,滿臉苦澀地聽人讀三禮,一時全都面sè各異。
而領了他們來參觀的縣尉武志明就似笑非笑地說道:“先是教導宣讀,然後是他們自己誦唸。每ri上午下午各自宣讀或是誦唸兩個時辰,若是一月期滿考核之後,規定的篇目不得透過,那便再加一個月。若不用心,減飯食以示薄懲。”
竟然叫人讀書!這簡直是軟刀子割肉!
李天繹登時心中咯噔一下,再看旁邊的羅德和吳家那位家主,只見他們面sè全都是yin霾重重,他就知道他們也看出了這一招看似綿軟之下的鋒芒。把那些沒有觸犯律法,但卻顯然有失人情道義的人關在這教化院講禮讀禮,這傳揚出去固然有人會笑話是書生意氣,可想也知道當事人的這種ri子有多難熬!更不要說在這裡頭關上一遭,名聲臉面全都沒了,ri後更會被人當成是笑話!
而被關在裡頭的人,一個是外籍遷入的衣冠戶,三個是本地一家父子三人,這樣的不偏不倚,正好表示出了杜士儀的公允態度。那些想要挑起客戶居人紛爭的傢伙,這次的如意算盤又落空了!
轉眼就快到了正月十五的上元佳節,和京城長安一樣,成都亦是從十四開始連放三ri花燈,並解除夜禁,因而縣廨上下的差役早幾ri便拿到了輪班表,每個人都是值兩夜,放一夜,和往年的安排沒什麼兩樣,帶家人遊玩和當值兩不誤,一時卻也各自無話。而杜士儀自己則是早早邀約了王容,正月十五同乘一車去賞花燈,對於在長安城中初識便是燈節,可接下來卻再沒有這樣機會的他們來說,這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然而,讓他措手不及的是,這天下午,楊銛便再次帶著玉奴來見。就前次的事情千恩萬謝之後,他想起之前為了甩開三娘玉瑤費了老大的功夫,忍不住在心裡暗歎這伯父家的女兒個個難纏,隨後方才陪笑道:“玉奴說,明公當初許諾過阿爺會回來帶她去看花燈,如今她阿爺沒回來……”
這話雖然沒說完,但言下之意卻很清楚,杜士儀聽了只覺得哭笑不得。可是,當玉奴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師傅的時候,他不禁搖了搖頭。想起之前還對王容說過,若是有空帶了他這小徒弟去見她,他也就沒好氣地說道:“既是我答應了她,自然說話算話。好了,今ri上元佳節,楊七郎想來還有事要忙,我就不送了!”
楊銛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杜士儀這般下逐客令了,他訕訕然一笑也就主動告退。而等到他一走,原本還老老實實的玉奴立時喜笑顏開地說:“師傅,師傅,我回去之後練過那首曲子了,我彈給你聽!”
小丫頭如此興致勃勃,杜士儀忖度如今時候還早,自然不會掃興。只不過,他原本就給玉奴準備了一份過年禮物,這會兒微微一笑答應了,他就吩咐人去取了一個皮囊來。等到玉奴開啟來一看,見內中赫然是一把正適合她尺寸的小琵琶,她那眼神中頓時滿是興奮。
“師傅,這是……”
“定做好送給你的!”
杜士儀這一句話讓小傢伙立時又驚又喜。家中固然有大姊和三姊當初用過的小琵琶,可歷經多年已經陳舊了。她固然求懇大姊給她重新定做一把,可用玉卿的話來說,橫豎她總要長大,這小琵琶用舊的就行了,ri後總要再用chéng rén尺寸的。此時此刻,喜笑顏開的她愛不釋手地摩挲著琴絃和背板,央求杜士儀為她調過弦之後,突然信手一撥,竟是宛然成曲,正是杜士儀此前教過她的那一首小曲。
“彈得不錯!”一曲終了,杜士儀肯定地點了點頭,卻禁不住玉奴一再苦求,少不得又挑選了兩首簡單的曲子教授給他練手。他並非那些琴師樂伎,所學駁雜,因而箇中道理輕輕巧巧就把小丫頭說得如同點頭小雞啄米。等到外間提醒說時候差不多了,他這才放下琵琶道,“好了,先吃點東西墊飢,預備去看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