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地出言道:“王大尹既然是殺一儆百;那便顯而易見;這謀逆之罪;有一和百的分別。倘若首惡和脅從全都是一個處置;那正如孟公之前所言;長安城中十室九空謀逆者;除卻父子皆斬之外;妻女祖孫兄弟姊妹全數沒官;伯叔父以及兄弟之子流三千里;照此辦理;長安城中要少多少戶人家;王大尹應該算得出來;而這些人家的姻親友人;又是多少家?”
見王怡面sèyin沉不話;杜士儀便又提高了聲音:“聖人令王大尹從洛陽疾趕到長安;是為了安撫官民;案子已經出了;不過善後而已。倘若由此被人誤解聖人之意是整肅長安城上下官民;莫非王大尹就承擔得起這個職責?”
“你……”王怡之前就領教過杜士儀那犀利如刀的言辭;那時候便是用官高數級壓死人的一招;現如今堂下滿是各位官員;他更不能就此示弱;當即聲sè俱厲地道;“你莫非是生怕本府深究此案;查出了與你有涉的實情?”
此話一出;王怡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頭眾官一時盡皆sè變;他知道自己這一招殺鐧終於是生效了;當即似笑非笑地道;“你和姜皎之子姜度本有交情;此前封還制書自詡為公心;但你真的敢沒有絲毫私誼在其中?此番長安城中權楚璧等人謀逆造反;內中有人供述;楚國公姜皎曾經與權楚璧見過數次;權楚璧更與姜家有金錢往來;此事本府已經詳細陳情稟報了聖人”
儘管之前就有傳言;權楚璧權梁山之亂和姜皎有涉;可這種事情和洩露御言又有所不同;因而眾官即便聽過也不敢輕易相信。此刻王怡親口出;四面頓時一片譁然;繼而立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然而;在這種僵硬的氣氛中;早已知情的杜士儀絲毫不懼地冷笑道:“王大尹這法簡直是yu加之罪;何患無辭須知權家和李家都是一時官宦名門;姻親之外;來往的親友自然不少彼此都是公卿;禮尚往來;若是單單因為這些就入人為罪;那有幾家能夠置身事外?我還是那句話;聖人派我等來長安;是安撫;而不是折騰”
杜士儀這折騰二字可謂是深得人心。之前那一場大亂就已經夠折騰了;誰知道奉旨而來的王怡竟是沒有最折騰;只有更折騰;這些可憐留守官員的心本來就七上八下;哪裡經得起這位拔出蘿蔔帶出泥不;還要狠狠在蘿蔔坑裡仔細挖一挖;看看可還有沒有遺漏的根鬚;沒有遺漏也要把旁邊的蘿蔔給捎帶上於是;萬年令韋拯不論是出於杜士儀舊ri上司的立場;還是身為萬年縣長官的立場;當即第一個附和。
“不錯;王大尹到達長安之前;這京城上下本來已經漸漸安定;可你不顧孟公和我等一片苦心維持安定;卻是興大獄羅織罪名;以至於人心惶惶動盪不安;這不是折騰是什麼”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三百四十七章 群情激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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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拯既是萬年令;又是京兆韋氏在朝首屈一指的官員之一;這一句折騰自然比杜士儀那一句更激起群情激憤。一時間;幾個當夜逆謀最急時;同樣留守在尚書省的郎官自是你一言我一語群起附和;如京兆尹孟溫禮這樣負責一方平安的地方官;自然更是痛心疾首怒斥這些天來長安城的種種亂象。
面對這一哄而起的各種責難;王怡本就不苟言笑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森然怒sè。直到下頭的官員的發難暫時告一段落;他方才哂然一笑道:“各位或為留守;或為治理京畿一地治安;如今發生此等駭人聽聞的謀逆大案;各位不思盤根究底;揪出主謀;反而想讓本府息事寧人?爾等對得起聖人的信任;對得起這留守重任;對得起這守牧一方的職責否?”
“王大尹問得好;我身為京兆尹;能回答的只有一句話;問心無愧耳”
孟溫禮卻不含糊;答了這一句便徑直詰問道:“倒是王大尹甫一到京城;不見官員;不見百姓;只是一門心思抓人審人;你敢問心無愧;不是為了邀名邀功?杜拾遺這些天來東奔西走;也不知道見了多少官民;攔了多少原本要到各處官署求告哭訴的無助百姓;可你呢?我等一次次求見;你卻讓人一次次擋駕;你這欽差就如此自矜;視我等長安城上下百官全都如同罪臣不成?”
最初跟在韋拯之後起了個頭的杜士儀此時已經不吭聲了。看著孟溫禮這個京兆尹親自出頭和王怡這個河南尹打擂臺;兩人之間唇槍舌劍針鋒相對;那情景恰是非同一般的jing彩;他這看熱鬧的自是聚jing會神地學習領會這等前輩舌戰的jing髓。果然;王怡固然會扣帽子;孟溫禮的回擊同樣凌厲;不過剎那間;王怡那原本因為疲累而發白的臉sè;此刻竟是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