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遊車河，其實深夜一兩點已經沒什麼車河了，倒是路燈都亮著，從richy出來的一段路旁都是法國梧桐，高高的玉蘭型路燈，整齊地一路點綴過去，景觀樹上掛滿紫色的燈，林鬱覺得有點熱，趴在車窗上吹風。車上放的是不知名的鋼琴曲，琴聲彈得很愜意，林鬱下巴擱在車窗上，被風吹得頭髮都飛起來，大概是因為那杯果酒的緣故，他的腦袋有點暈乎乎的，感覺風吹得愜意，轉過頭來朝程曦笑：&ldo;吹風好舒服……&rdo;程曦勾起嘴角，按下跑車的開蓬開關，他開的是基本款的california，跑車的硬蓬自動分成兩個部分，收入車子的後備箱中，整個過程不過短短十秒，林鬱沒發現頭頂的變化，倒是跟在後面的一輛車追了上來，朝程曦吹了口哨，大叫：&ldo;好帥的車！&rdo;林鬱趴在車窗上，忽然感覺風變大了，遲疑地左右看看，程曦笑而不語，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林鬱喝了酒，臉上有點紅，大概思維也慢了不少，茫然地問程曦：&ldo;變敞篷了？&rdo;&ldo;嗯。&rdo;程曦淡然得很：&ldo;後座上那些禮物估計都刮跑了。&rdo;-時間太晚，學校都沒什麼人了，程曦把車停在南仲遠那個店的樓下，顯然是想栽贓嫁禍，反正雲頂小食的老闆是個土豪一直是這個學校裡的傳說，蝨子多了不怕咬，學校裡都傳言說他店裡用古董盛飯，再加一輛跑車也沒什麼大不了。這條街上本來有不少夜宵攤，現在都收攤了，倒是早餐攤已經開始做準備了，時間是凌晨三點多，有早餐店的窗戶裡透出燈光來，空氣裡透著涼意，程曦看林鬱只穿了一件襯衫，勾住他肩膀把他拉過來：&ldo;冷不冷？&rdo;林鬱搖頭。&ldo;晚飯時候人太多，阿雲不在，又喝酒，就沒叫你。&rdo;程曦平時和別人說話都沒幾句話說，和林鬱卻常常是他主動聊天：&ldo;你現在餓不餓？&rdo;林鬱一點不懂在喜歡的人面前保持形象的重要性，老實地點頭。程曦揉了揉他的頭髮：&ldo;走，帶你去吃餛燉。&rdo;-其實，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夠宣之於口。有些事，就像捕捉不到的風，或者風裡的鋼琴聲，在那個時刻，你因為它而內心愉悅，在自己還沒發現的時候，就已經不自覺地翹起了嘴角。就好像，連程曦自己也不清楚，捱了那樣&ldo;surprise&rdo;的一拳之後，他之所以沒有生氣，除了因為對方是林鬱而特別待遇之外，還是因為這一拳讓他知道，原來林鬱那麼&ldo;用心挑選&rdo;的禮物，不是送給易雲攸，而是送給他的。 陪伴程曦說的餛飩，離外街還有一段距離，要從一段石頭階梯下去，七繞八繞，才看到那個早餐店低矮的屋簷。店主已經出攤了，半人高的湯鍋裡，帶著清香的湯汁正沸，店主是一對六十多歲的老人家，老爺爺在剁餡料，老奶奶在包餛飩，小小的早餐攤藏在居民區重重疊疊的屋簷下，攤上亮著一盞暖黃色的燈，像這無盡夜色中的一葉孤舟。&ldo;老闆，早。&rdo;程曦難得這樣主動打招呼，連在南仲遠的店裡，他都是直接往店裡一坐，直接點菜，而且吃完了連錢都不付。老爺爺看見程曦，頓時笑了：&ldo;今天怎麼這麼早？&rdo;&ldo;昨天我生日，和同學出去玩了，剛剛才回來。&rdo;程曦拖開兩張長凳，自己坐下來，拿兩雙筷子，掰開，給自己和林鬱一人一雙，輕車熟路，顯然來了很多次。&ldo;生日也不要玩這麼晚啊。先喝完湯，穿這麼薄出來，要著涼的……&rdo;老爺爺絮絮叨叨，拿大勺子舀了兩勺湯出來，裝在瓷碗裡，老奶奶放下手裡的餛飩，給他們端了過來。大骨和許多藥材熬出的濃湯，帶著熱騰騰的霧氣，盛在白色的瓷碗裡，看著就讓人覺得暖和。&ldo;謝謝。&rdo;林鬱禮貌地跟老奶奶道謝。老奶奶只是慈祥地笑了笑，朝林鬱做了個手勢，示意他趕快喝湯。林鬱低頭喝湯，霧氣騰上來，眼鏡被燻得一片霧氣，他趕緊把眼鏡拿下來，擦乾淨，再戴上的時候，老奶奶正笑著朝林鬱比劃什麼，林鬱一臉茫然。&ldo;她說你長得很好。&rdo;老爺爺跟林鬱解釋，指了指喉嚨。林鬱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老奶奶是個啞巴。等到程曦喝完湯，老奶奶已經包了十多隻餛飩，小巧的餛飩擺在竹匾裡，像一隻只胖頭胖腦的元寶，老奶奶雖然不會說話，手卻很快，一塊餛飩皮放進掌心，加上一團餡料，手指捏住餛飩皮，輕巧地一旋，一隻漂亮的餛飩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