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遠的距離,我便聽清了他微微吐出的一口氣,彷彿渾身俱然一鬆般,我心中疑惑更深,卻不便回頭,只得叫了鶯兒,向殿外走去。
剛走至迴廊之上,卻見有宮人手拿了拂塵急急地奔了入殿:“寧王殿下,皇太后有請。”
眼見他隨著那宮人快步離去,我心中一動,卻不忙著回住處,叫鶯兒在殿內稍等,自己卻重邁入廳內,向夏候商坐著的那張椅子望了過去,那椅子是硬木所造,鏤空雕花,以紅漆而染,初初看來,卻看不出什麼端倪,我並不死心,蹲下身來仔細打量,卻見椅子的腿部不當眼之處,果然有四根手指捏出來的痕跡。
可如此一來,卻讓我更是疑惑,有什麼事讓他要如此忍耐,竟要以手指握了椅凳?
我走出臨霄軒,此處不過景壽宮一個小小的角落,正殿的簷角飛龍黑色眼眸被陽光一照,竟也帶了潤潤水色,少了幾分戾氣,憑添一些溫和,彷彿這林木環繞的景壽宮,在富麗堂皇之中,依然有些紅塵煙火氣息冒出。
我雖感覺到了不妥,但夏候商既然發了話,我卻不願意無端端地捲入什麼意外事件之中,便在鶯兒的陪同之下,向宮外走了去。
景壽宮是皇太后居處,自是修建得極為美煥美崙,御花園裡,假山奇石,異花奇草,中間更有一個小小的水池,池底鋪了潔白的卵石,顏色豔麗的錦鯉在碧水悠悠的池塘內遊曳,隔了老遠,我便看見有一個身穿紫袍的人影從池塘那邊轉了過來,雖未見面容,我卻看清了他頭頂上的那一層銀白。
安逸王,可不是我能得罪得了的人,我正打算避開了去,卻聽見他隔了老遠大叫:“喂,小姑娘,等等……”
我是寧王內眷,自然不便和安逸王相見,但這個人連皇上的內眷都不避的,更何況是我?
我只得心中苦笑著望著他大呼小叫地奔跑過來,一頭銀色頭髮被陽光更是照得閃閃發光。
“不知王爺叫住妾身,有何事吩咐?”我微微彎腰向他行禮。
他站在我的面前,一擺手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怎麼,你這就要回去了?別走,別走,本王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懂酒的人,小姑娘,你知道嗎?那百花釀,本王可是又增了些材料上去,味道與別不同,來來,跟本王去嚐嚐。”
他雖然沒有動手拉人,但那純淨如黑玉一般的含笑眼眸,卻是極難讓人拒絕的,這個時候,才看見三四名宮人從花園盡頭趕了過來:“王爺,王爺,您別跑那麼快。”
我心中一動,含笑道:“寧王殿下讓妾身回住處,此次恐怕是不能品嚐王爺的酒了,殿下尚有幾日滯留宮中,王爺常住宮內,宮內各處自是熟悉的,加上王爺運氣極旺,妾身剛走出殿門,您就洽巧趕到了,今日雖沒有空閒,但寧王殿下總有和王爺偶遇的時候……”
第六十二章 情景詭,卻不知前路(二)
安逸王呆了一呆,道:“你這小姑娘,意思是說以後再偶然遇到了才來飲本王的酒?那可不成,什麼偶遇不偶遇,如果不是清妃忽然到了,在母后面前獻寶,本王的聞子靈敏,隔老遠就聞到了,才不會又來這裡,遇上你呢!”
清妃便是皇帝帶回宮裡的襲月了,皇帝叫人給她弄了個良家出身,回宮之後封為良人,她有一手極好的釀酒技藝,我自是知道的。
我隨口道:“王爺何不讓她品嚐,那百花釀就是她家出產的,自是比妾身更適合品評王爺的傑作。”
安逸王悻悻地道:“她將釀酒技藝糟蹋製作所謂的百花茶,討好那……三個小姑娘,非我同類,本王懶得理她。”
我心中暗笑,心想他恐怕是想說討好母后,臨到了嘴邊,才接那三人推了出去抵數。
安逸王這樣的人,脾氣倒真是如此,清妃弄些茶不茶,酒不酒的東西出來,難怪他如此反感了。
可我想的卻不是這個,彷彿腦中有一根線將某些東西串了起來,答案呼之欲出,可真要仔細去想的時候,卻怎麼也捕捉不住。
“小姑娘,在想什麼呢?”
我欠身道:“王爺,實在對不住,妾身當真沒有時間……”
“不行,今兒你非試試不可,我那皇侄如若怪責下來,你就說是本王叫了你!”
他不肯罷休,瞪了眼望著我,我雖為寧王內眷,可遇上一個這麼不管不顧的人卻讓我無可奈何,難道真要隨他去品飲什麼酒?
正在此時,卻有三名宮人從遠處小徑匆匆地走了過來,看他們腳步匆匆的模樣,我不禁一怔:有事發生了?
一會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