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國振一一佈置,胡靜水都聽了下來,他聽出俞國振可能有一段時間不會再回會安,在俞國振說完之後,忍不住問道:“公子莫非要離開一段時間?”
“年關來了,得去一趟南直隸,我與方家約定,明年二月成親。”俞國振一笑:“你們不是都勸我早日成親麼?”
“那是自然,如今公子有若大家業,早日成親,也可安下屬之心。”胡靜水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猶豫:“職下只求一事,職下有一子,年方二歲,今後可入新襄為小公子伴讀。”
俞國振愣了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胡靜水並不是俞國振在襄安培養出來的舊人,但如今卻大權在握,幾乎是文職之首,與羅九河、葉武崖等武職分庭抗禮,又是遠處於海外。他提出以子為伴讀,除了想要讓自己的家族同俞家下一代結成親近關係之外,還有一個用意,就是作為人質。
俞國振啞然一笑:“這一定是秦親盛教你的。”
胡靜水臉色微紅:“職下愚駑,未曾為官,所思頗有不謹慎之處。”
“我用不著人質。”俞國振揚起了下巴,傲然說道:“胡先生,我胸中自有雄兵策略,故此能做到用人不疑。我讓你盯住秦親盛一些,並非我信不過他個人,我只是不大信得過倭人罷了。”
“是,是,職下定然與他保持距離。”胡靜水心中暗暗叫苦,秦親盛教他這一策,他還覺得確實是妙策,現在看來,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了。
“那倒不必,以前如何,今後也如何就是。若是秦親盛問及此事,你就和他直說,倭人畏威而不懷德,可為狼而不能為犬,故此我時時盯著他,便是讓他小心謹慎,免得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這是我保全他之策,而不是真正多疑。”
胡靜水只能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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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一夜河洛朔風起(一)
“這船如何行到咱們金陵來了!”
當這艘三桅帆船出現在金陵碼頭時,碼頭上的苦力們都訝然而望,議論紛紛。
原因很簡單,這種三桅帆船的樣式,與如今大明境內任何一種帆船都不一樣。它不是硬帆船,上面掛著的分明是軟帆,而且外型狹長,看上去倒象是一片柳葉。最高的桅杆上掛著一面繡著不知是何種魚類的旗幟,那魚倒是可愛得緊。
若是熟悉南海的人,見到這旗幟便知道,那是新襄漁政局的旗幟。
方以智鮮衣怒馬,正從碼頭經過,見到這艘船,便也湊過來看熱鬧。
隨著年關的來臨,他心中多少有鬱悶。年初之時,安廬大戰中俞國振可謂隻手擎天,連帶著跟他去與流賊交戰的孫臨都得了功勞,補了一個武職上任去了。眼見著身邊的友人,或者建功,或者立業,方以智自己卻蹉跎歲月,這讓他心裡相當不樂。
不樂的結果,就是紙醉金迷。託俞國振辦刊辦報的福,方以智現在不缺錢,甚至還可以用稿費補貼一下諸弟,他又不善營產,剩餘的便扔進了秦淮河的銷金窟中。象今日,便是帶著一幫粉頭酒友,到城外棲霞山“射獵”,此際才回來。
熱鬧散去之時,最為寂寞,故此,他才獨騎沿江而行。
這艘船船身被刷成漂亮的白色,船頭是內陷,尖削如刀。船身首尾長約是十五丈,而寬則不足三丈,狹長的船身,證明它是以速度見長,而並非以載量見長。
那帆船靠岸之後,一個個衣著怪異的水手上了岸,方以智一見,卻是眼前發亮,他是與俞國振極熟的,當然看得出,這些身著白衣的水手穿的,卻是俞國振家衛的制服!
“是濟民回來了!”他頓時猜到,當下便驅馬向前。
俞國振滿意地拍著舷板,對著身邊諸人笑道:“果然不錯,統共只花了十四日,這還是逆風,你們回程,只要七八日就可以到了!”
羅九河也嘖嘖道:“小官人,這船真是了不起!”
俞大海卻搖了搖頭:“快則快,不過公子說了,今後之海戰,跳舷接幫戰越來越少,多的是炮戰。船大炮多者勝船少炮寡者,炮快射遠者勝炮慢射近者。這種帆船,裝炮不多,炮戰難勝,載貨亦嫌不足,只能充作運輸之船使用。”
俞國振哈哈大笑起來,飛剪船的快就是它最大的特點和優勢,運量不足的問題,完全可以用速度來補。況且這第一艘飛剪船,是他與原劉香老的船匠、雷家兄弟先做出模型,然後再在來自雅加達的西班牙船匠協作下,完成了這一中西合璧的大作。
從他開拓新襄開始,就在注意收集適合造船的木料,而欽‘州附近大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