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振這話是何意?”
“請二伯隨我來。”
穿過院子,他們來到了給蔣權充作工坊的屋子,在這裡,兩架織機正擺在那兒。
“這是……”
“新的織布機與紡紗機。”俞國振微笑道:“蔣權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終於研製出來了。”
說到這個的時候,俞國振其實心中並不得意,蔣權是個手藝純熟的匠人,但也只是個匠人,織機與紡紗機的結構,雖然有他指導,卻也花了這麼長時間才研究出來。
“織機……國振,你以為,憑著我們能與江浙的絲綢大賈相爭麼?他們背後,可都是有朝廷中的大佬!”俞宜勤哀聲嘆氣:“若說種珠之術他們會起貪念,這織機他們就會放過?”
俞國振笑了:“這織機織的不是絲綢,而是棉布!”
此語一出俞宜勤愣了一下,然後失笑:“松江布,衣天下,國振,你也爭不過鬆江府啊。”
自元以來,松江府便是棉紡織業中心,明初之後,棉花種植從長江中下游推廣到了山東、北直隸一帶,特別是山東,更成了產棉大區。棉紡織業發展極快,因此也就遏制了絲綢業,此時除了嘉湖地區外,大江南北的絲綢業都在萎縮,而松江府、杭州府,則成了天下聞名的棉紡織中心。
換言之,棉紡織的競爭,更勝過了絲綢業!
“我們紡紗機要強得多,另外,織布機也有所改進。”
俞國振喜好歷史,對於華夏近代工業化頗有專研,因此知道後世張之洞辦湖北織布局為何失敗,其原因之一,就是不明白紡趕不上織的道理。因此,工業革命機器革新之始,就是從珍妮紡紗機開始。
自然,俞國振不會去簡單地模仿珍妮紡紗機,他的紡機是直接從水力紡紗機開始的,其工作效率,遠勝於珍妮紡紗機了。
在襄安,水力是不缺乏的,瀕臨長江,還有一條西河流經,水勢也比較平緩,能夠提供較為平緩的動力。
“這個……真能取代種珠之術?”俞宜勤還是有些將信將疑。
“那是自然的,二伯還不信我麼?”
俞宜勤啞然了,他還能不相信俞國振麼,凡是俞國振籌劃的事情,鮮少有不成者!
“不過有一件事情還需要二伯操持,就是收購棉花之事,如今已經過了收棉時節,我們只能去找包商購買。”
包商就是那種專門收了棉花,再轉賣的商人,他們從中盤剝,獲利最多。這種靠著投機發家的商人,俞國振向來是看不上眼,但現在只能與他們打交道了。
“既是國振這樣說,那我便去一趟松江……”
“錯。”就在這時,一直未曾開口的俞宜軒卻笑著擺了擺手:“國振,你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啊。”
俞國振愣了愣,然後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確實,確實,用不著二伯再跑一趟松江。”
俞宜勤有些莫名其妙,俞宜軒笑道:“方才國振不是說了,要將咱們俞家的種珠之術賣出去麼,咱們靠近徽州,要賣,自然是賣給徽商,徽商遍佈天下,託他們收購些棉花,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對,對,哈哈,老五有你的,還是你能幫上忙,我啊……”…;
“二伯莫要謙遜,我與五叔便是有再多計策,也需要二伯去奔走。”俞國振笑著小捧了他一句。
至少現在,他們俞家還是一體的,因此不能因為意見分岐而發生內訌之事,事實上四房惹來的麻煩,已經夠多,若是再折騰,對俞國振的計劃是非常不利的。他一個人再大的本領,也無法將所有的事情都完成,許多時候,都需要藉助於家族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麼我這就發出訊息,我們俞家,準備將種珠之術拍賣出去!”俞宜勤站起身來:“我認得幾位和徽商有關係的,派人給他們送信,有個兩三天必有迴音。”
“嗯,時間便定在二月二十日,讓他們帶著現銀來。”
俞宜勤離開之後俞宜軒看著俞國振微微笑了起來:“國振,若是王好賢知道你這個打算,不知是不是會哭。他可就是貪著這種珠之術所以才落網的,現在你卻將這種珠之術輕巧發賣。”
“哈哈,他面上的神情應該會非常精彩吧。”俞國振起身拱了拱手:“恭喜五叔了,雖然這次擒拿王好賢的功勞大頭送了人家,不過投桃報李,東林……總得也給五叔換一頂帽子吧。”
俞宜軒現在在名義上是襄安巡檢司巡檢,這原是不入品的官身,俞宜軒根本不看在眼中,但憑著襄安巡檢司捉住王好賢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