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富駭然,怎麼射的這般遠?
他自不知道,藍旗衛都換上了托馬斯新近研製出的用無煙彈藥的後裝槍,只是這百枝步槍幾乎都是托馬斯人工打磨,如何機械化量產,尚是個難題。
藍旗衛城下驅策賓士,耀武揚威,城牆上髮匪們學精明瞭,俯下身子,躲在牆垛後,嘭嘭還擊,卻又哪裡打得中人。
梁成富看著都覺得鬱悶難當。
一時粵軍歡聲如雷。
葉昭指著梁成富:“今日寄下你這狗賊頭顱,若不想被生擒活捉就快快自盡!”回頭喊道:“此人只許活擒,不許傷他性命!”
“遵大帥令!”粵軍發出驚天震地的喊聲,令城牆上眾匪駭然色變。
1857年7月,景祥步槍四營、護旗前鋒營右翼等部困悍匪梁成富於寧都。
第四十五章 三笑
吉安府衙門偏廳。
陳玉成眉頭蹙成一團,臉上的那道刀疤更顯兇悍。
下首站著兩人,左邊是一個年輕人,面板白皙,看起來極為伶俐,乃是英王表弟,喚作張潮爵;右首一人,同樣年紀不大,濃眉大眼,高大健碩,渾身散發著凌厲勇悍之氣,叫做劉昌林,英王幼時玩伴。
梁成富竟然被景祥困於寧都,這令英王始料未及,這滿清妖孽,果然如傳說一般手段莫測,剛到江西,就聲勢迫人。
劉昌林抱拳洪聲道:“王爺!末將願率本隊刀牌手洋槍兵解寧都之圍!與梁大哥里應外合,必取景祥之首級!”就算千軍萬馬當前,英王也未這般猶豫過,他實在忍不住了,景祥,有甚麼了不起的?
英王搖搖頭,劉昌林勇則勇矣,卻衝動不用腦,那景祥,最善圍困本部設伏援軍,聽聞這稱之為“圍點打援”,想來又要故技重施,吉安去往寧都的路徑上,想早已埋下伏兵。
端起茶杯品了口茶,英王冷聲道:“你圍點打援,我就圍魏救趙。”長身而起,道:“準備集結軍馬,今夜起行,進襲贛州!”
“是!”劉昌林大聲答應,一日沒仗可打,他就渾身癢癢,至於去打哪座城,都不要緊,英王算無遺策,定然早有計較。
英王又看向了張潮爵,目光如電,看得張潮爵心裡一跳,忙垂下了頭。
英王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淡淡道:“享樂易,苦無際。這道理你懂吧?”
“是。”張潮爵眼珠轉了轉,抬頭陪笑道:“甚麼事都瞞不過王爺,那蘇州評彈,我知道您喜歡聽,這才喊進了府。王爺您與清妖大戰在即,聽那評彈凝神靜心,豈不是一大樂事?”這表兄王爺,簡樸清貧,更不好色,幾位絕色王娘,包括那位眾王中第一美妃,均是自己和他人幫著操持,人生如此,有何樂趣?不過這位王兄唯一的樂好就是喜歡聽個曲子什麼的。
“王爺,您就跟我來吧。” 張潮爵涎笑著,大著膽子拖住了英王胳膊,英王部下中,也就他有這膽子,又轉頭對劉昌林道:“劉大哥,您也一起來。”
英王微微蹙眉,但自幼父母雙亡,張潮爵與他感情極篤,倒也不好申斥他,也就聽之由之。思及忠王寫給自己的信,言道自己用人之短,任人唯親。陳玉成搖搖頭,或許,真被他言中了。
張潮爵與英王同住府臺衙門,出花廳,沿著石板路過月牙門,向左一拐,東跨院即為張潮爵所居。
此時卻見院中有七八名藝人,鑼鼓嗩吶俱全,更有一名清秀女子懷抱琵琶坐於軟墩上,英王就一皺眉,女評彈可沒幾個唱得好的。
“英王駕到!”
隨著兵卒吆喝,眾藝人忙紛紛起身。
在張潮爵示意下,早有兵勇搬過來鋪著毛絨絨黃虎皮的檀木椅,英王居中而坐,等那如珠落玉盤的琵琶聲起,英王慢慢閉上了眼睛,是啊,要思慮的事太多了,贛州,景祥又會不會設伏?
此時的寧都城頭,梁成富臉色陰沉的看著城下幾百步外架起的步槍,而步槍隊後,長夫們正在挖掘壕溝,顯然景祥準備持久戰,將城內這數千悍卒困斃於此。
“食糧可支撐幾日?”梁成富側頭問身旁白麵將領。
將領嚅囁不敢答,梁成富冷哼一聲,已知答案。
白麵將領探頭看了眼城下,小聲道:“大帥,聽聞景祥最善圍城伏援,看來一時半會不會發起強攻。”
梁成富森冷的聲音:“我偏就不教他如意!”遙指景祥帥旗道:“黃口小兒,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低喝道:“傳我親軍刀牌隊!”梁成富之五百校刀手皆軍中精銳,悍不畏死,各個以一抗百,其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