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更不知道什麼滋味,歡喜、慚愧、內疚,更有些失落,雖然早經歷過了剛剛失去右腿的痛苦,也努力麻醉自己淡忘疆場生涯。可終於回到了璦琿城,見到旌旗招展的儀仗,見到生龍活虎計程車卒,聽著他們罵著粗口爭論誰殺羅剎鬼子更多一些,韓進春那似乎已經忘記的痛苦又猛的湧上心頭,只想恨不得死了算了。
“公子,卑職,卑職對不起公子,對不起兄弟們!”韓進春掙扎著就想從竹椅上下來磕頭,葉昭忙按住他,壓抑著心裡的激動,卻只是淡淡道:“你確實對不起我,更對不起眾兄弟!因為你做了逃兵!很光彩麼?若不是用人之際,我還真不想去尋你!”
韓進春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臉上極為落寞。
葉昭淡淡道:“怎麼?沒了半條腿就孬種了?就準備一輩子做縮頭烏龜,不想報仇了?還是準備要我替你報這個仇?”
韓進春臉色陣青陣白,葉昭的話好似刀子,句句刺他心肺。
葉昭卻不放過他:“你若真想做縮頭烏龜,也由得你,江南江北,你說個地兒,這就著人送你去!”
韓進春默然無語。
葉昭又道:“到底想怎麼著?給個痛快話!”
韓進春終於抬起頭,苦笑道:“公子的意思我明白,請公子放心,進春粗懂幾個字,文案差事倒也做得,怎麼也要為殺羅剎鬼出一把力。”
葉昭就笑了,拍了拍他肩膀,“這就對嘍,我呢,正籌劃將團練小炮隊編為左江、右江二營,這左江營的管帶嘛,就有勞韓大哥了,摺子我已經呈上去了,不日就有迴音。”實則葉昭將在外,戰事急切,其營官排程京城一概允之,想來就算六王爺也不會在這事兒上較真,免得誤了國事,更授人以柄。韓進春本為團練守備,授左江營管帶更合情合理,唯一的變數只不過在他這條斷腿,卻要看葉昭摺子怎麼說了。
韓進春聽得葉昭的話,猛地怔住,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顫聲道:“公子,您剛剛說什麼?”
葉昭笑道:“韓大哥沒有聽錯,不要說現今火器盛行,早就不需將官衝鋒陷陣,就算千年前,可不還有大名鼎鼎的孫臏將軍麼?以韓大哥膽識色略,難道還不如古人麼?我可等著韓大哥這個獨腿將軍威震天下呢!”
他絲毫不避忌韓進春的斷腿,自是對症下藥,要韓進春早日去掉心中陰影,重新變成那個自信剛猛的勇將。
劉曲祥陪著韓進春一起進來的,剛剛一直沒插話,這時就笑道:“韓大哥,早聞您的威名,以後咱並肩拒敵,可要跟韓大哥多討教。”
哈里奇也湊趣道:“老韓,主子可是幫你把萬年椅都做好了,包你坐上去穩穩當當的加官進爵,可得打幾個漂亮仗!”
葉昭笑道:“是啊,來,先試試這輪椅合不合坐。”
韓進春眼含熱淚,緊緊握著葉昭的手,嘴唇動了動,終於沒說話。
有時候,很多話本就不必說的。
親自推著韓進春送他出院子已經是半個多時辰以後的事兒,迴轉的時候見哈里奇還跟在自己身邊,葉昭詫異道:“又怎麼了?”
哈里奇苦笑道:“主子,奴才的話你半點不放心上,奴才給主子尋了寶貝,主子可都忘了!”
葉昭這才省起,卻瞪了哈里奇一眼:“別跟我矯情!還不頭前帶路?”
葉昭越是這般神態,哈里奇自是越覺得主子和他親近,沒拿他當外人,忙喳了一聲,屁顛屁顛的引葉昭走向左跨院。
本來是城守尉衙門的偏廳自從葉昭到了後才佈置得有模有樣了,照例八椅四幾的佈局,鋪了紅色暖氈,桌案木架上擺了些青花瓷器,有點關內大戶人家花廳的味道了。
葉昭進了花廳卻是一怔,卻見廳中站了兩名女子,其中一位一看便知是達呼爾婦女,而另一個卻是一名金髮碧眼的少女,膚色雪白,鼻樑高挺,面相卻是典型的羅剎美女。從整個種群來說,羅剎美人兒比之西歐金髮美女少幾分嫵媚,多幾分別樣的冷酷誘人之美,卻更容易令男人興起征服蹂躪的情慾。
而面前少女看樣子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身材高佻,婷婷玉立,裹了件雪白的歐式少女冬裝長裙,纖腰一握,美胸高聳,小小年紀,卻是發育的性感爆炸,有著超級模特的魔鬼身材。
只是此刻的她滿臉懼怕,嬌軀微微顫抖,誘人的深邃碧眼有絲哀告,她身上白裙佈滿泥汙,應該是摔倒在泥水中所致,鞋子早就不見,現在穿了雙達呼爾族的草鞋,雪白小腳也同樣沾了泥巴,狼狽而又恐懼,好像待宰的羔羊,卻更容易使得男人獸性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