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齊布琛因為激起兵變被革職,葉昭同樣被罰俸一年,當然,葉昭現在俸祿不算養廉銀銀糧折價超不過千兩,罰不罰的葉昭倒也不會在乎。
神保等人均被鞭刑,槍傷齊布琛的小兵數人被髮黑龍江為奴,但實則卻被葉昭留在了軍營,當今動盪之秋,“準其戴罪立功”。
齊布琛被罷官,鄭親王端華授宗人府左宗正,署理領侍衛內大臣;參與京城巡防事宜。肅順也得以入軍機,其餘一般交好的王公大臣也俱有升遷。
軍機處一氣任命了十幾名軍機,六爺黨一派也多有升遷,很是重新平衡了一番權力。
四月二十日,兩宮詔令鑲紅旗滿洲副都統加神炮三營統領景祥覲見,聽取方略面授機宜。
養心殿東暖閣,精緻、華麗的八扇黃色屏風的後面,透過紗屏,可以依稀看到兩宮太后分別端坐在左右兩側。屏風前有御榻,前面設有御案,本該是皇上龍座,但新帝實在太過年幼,往往只在大臣進來拜見時坐於榻上,等臣子磕過頭,小皇帝就會被抱走,免得哭鬧起來不雅。
不過今日小皇帝卻有些反常,亮晶晶的眼睛好奇的盯著葉昭,甚至被請走的時候還扭過頭看葉昭,更伸出小胳膊,好似想叫葉昭抱。
葉昭心下一陣無奈,按輩分講自己倒是他的親姨夫,可想想自己的“狼子野心”,怎麼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皇帝太后召見,就算是親王,往往也要跪奏,更不要說葉昭了。現今又是春季,不好在腿上裹上太厚的棉絮,可葉昭倒沒怎麼遭罪,概因地下的黃墊子卻是軟綿綿極為舒適,剛剛在外面遇到小安子的時候就見到了小安子對自己擠眉弄眼的,現在才明白他什麼意思。
這個奴才,可真是機靈,不過若無西宮授意,想來他就算巴結自己,也不會細心到如此地步。何況在他眼裡,自己也不是什麼可值得巴結的物件,宮裡得寵太監,可未必將權臣放在眼裡,更莫說自己根本算不上權臣了。
西宮籠絡人心可真有一手,葉昭不得不佩服,或許現下她對軍國之事尚無什麼見識,可心機之巧,卻早露端倪了。
兩宮輪流問話,西宮聲音嫵媚一些,東宮更清脆,卻同樣好聽。
開始的時候大多是由東宮來問,顯然蘭貴人極懂得謙讓,東宮問話,不外乎家長裡短,譬如“你母親身子可好?”
“你尚無子嗣,娶了幾房妻妾?”
很有些後世少婦嘮家常的意思,葉昭只能規規矩矩回答。
終於,西宮一句話引入了正題,“關外各營駐紮密雲已久,奕訢奏請調各營兵勇赴江南剿滅髮匪。軍機處幾道摺子母后皇太后與我閱過,覺頗有道理,今日想與你議議。”
葉昭忙誠惶誠恐道:“奴才不敢。”
西宮道:“你平日素有見地,當今國運艱難,你有話可明言,母后皇太后與我都不會怪你。”她句句都將東宮放在頭裡,可委實小心謹慎。
葉昭本就是為這事兒來的,更知道東宮雖不懂軍國大事,但她的話語分量卻極重,若不能令她聽起來蠻是那麼回事,只怕自己就真要去同髮匪死磕了。
琢磨了一下,葉昭緩聲道:“恕奴才大膽,奴才有幾句肺腑之言,祈望母后皇太后和生母皇太后明鑑。”
東宮淡然道:“你說吧。”
葉昭這才道:“奴才愚見,若依軍機們所議,只怕我大清國半壁江山不存亦。”
“這是什麼話?”東宮驚奇的道,西宮卻沒吱聲。
葉昭磕了個頭,說道:“現今夷人已佔據廣州近半年,廣西淪於賊手,雲貴震盪,如此下去,只怕髮匪南下,我東南半壁不保,兩江、閩粵賦稅我朝立國根本,若盡數淪喪,則我大清國數百年基業危亦。”
東宮顯然不知道外面的事兒這般嚴重,不安的問道:“這長江以南,都造反了麼?”
葉昭道:“兩廣盡失,髮匪肆孽東南不遠矣。”
西宮卻是道:“那可不正著你去馳援江南大營平叛麼?”
葉昭道:“南京髮匪囤積重兵,急切南下,非三五年間不可破,閩粵一帶,卻怕不出一年,皆為髮匪洪逆所得。”
“若依你,可有計較?”西宮見事極明,知道葉昭說了,就肯定有對策。
葉昭磕了個頭,說道:“奴才有一個釜底抽薪之計,神炮關外各營,可疾馳粵東,光復廣州,如此可北牽髮匪,西抗賊黨,又可清剿閩粵洪逆,保我江北不受侵擾,三五年間,此消彼長,則髮匪可破。”
黃幕後,沉默了一會兒,西宮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