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密函另一個訊息,則言道六王在朝堂上商議修築京北鐵路,引起了一番極大的爭議。
葉昭知道,六王說到底還是個極為開通的人物,也一直力挺洋務派,但現今廟堂上,可並不是洋務派說了算,他雖是九五至尊,卻怕是要同黃帶子紅帶子們好好較量一番,遠不如自己山高皇帝遠來得自在。
看著電文,琢磨著,葉昭漸漸陷入了深思。
穿著一身藍色洋布袍子,葉昭溜溜達達的走在東城街頭,行人熙熙攘攘,兩側店鋪門臉也是越來越小,眼見前面就是廣州的“貧民窟”,原來廣州手工業作坊如油坊、織戶等等都集中於此,是以那些打短工沒有任何保障的“流氓”也就是流民大多匯聚以此,幾年前,餓斃大街的情形都屢見不鮮。
而現今廣州城工廠越來越多,這些流民的日子想來好過了許多。
葉昭穿著這藍布袍子走在街上顯得極不起眼,心下也舒服,到哪都引人側目實在不是甚麼好事。
這藍色洋布雖稱為洋布,實則是廣州自產的機器布,可謂物美價廉,而做工精細的手織布和綢緞等等布匹自然成了高檔布料,只有有錢人才買的起。機器布,廉價,質地也好,很快受到平民追捧,按照機器布的布價,過年過節的就算貧苦人家也能作身新衣服不是?
隨著廣州的發展,機器布、洋釘、火柴等等開始湧入東南亞市場,現今蘇伊士運河未開,可想而知廣州產品比之歐羅巴諸國高額長途運輸後的產品,競爭優勢是多麼巨大,如果不是廣州生產力不足,並不能衝擊到歐羅巴諸國的貿易份額,怕又會起一場貿易紛爭。
當然,葉昭最在乎的還是這機器布。
為什麼?因為從古至今,“衣不蔽體”都是形容人貧困的樣子,而且,很形象。
現在就算廣東到處就業機會,可鄉下人穿不起衣服的那大有人在,大多數貧苦民眾都是補丁摞補丁,而一條褲子兄弟幾個輪流穿可不是說笑,這樣的家庭不在少數。
機器布的出現,土布作坊的集中,加之廣東經濟的發展,葉昭希望,一兩年間,就是最貧困的人家,也能人人有身衣服穿,洋布不如土布耐用,農民喜歡穿土布衣,土布作坊卻不會因為紡織廠的出現馬上崩潰,而這個過程足以使小作坊主們革新尋覓出路了,一定抱殘守缺的,那物競天擇也沒辦法。
來東城,葉昭邊走邊琢磨,自己要不要也拆遷呢,這東城大雜院區,危房也太多了些。
“葉,葉昭?”突然有清脆的聲音,不確定的喊他。
葉昭轉頭,就是一怔,這,這是朱絲絲嗎?
卻見東側大雜院塌了一半的圍牆前,站了個俏麗的“村姑”,藍花布的襖,黑褲子,膝蓋上縫了紅布補丁,但別具匠心的剪成蝴蝶狀,卻好像後世韓流風格的小飾物,添了幾分不羈和叛逆之美。
當然,這是葉昭的眼光,旁人怎麼看就不知道了。不過朱絲絲這身行頭顯然穿了幾年,顯得有些小,裹得她身子緊緊的,纖腰酥胸,柔美曲線畢露,是男人都會多看幾眼。
“朱絲絲?”葉昭上下打量著她,笑道:“怎麼,到底還是被開了呀?”幾天沒見了,朱絲絲這村姑裝扮,卻是比那警裝可親可愛。
“今天我休息!狗嘴吐不出象牙!”朱絲絲瞪了葉昭一眼,見葉昭上下打量,蹙眉道:“回家看你老婆去!”
葉昭就笑,朱絲絲這一身實在太搞笑了,尤其是那條黑褲子明顯跟不上她苗條雙腿的長度,顯得短短的,露出來淡白襪筒和紅布鞋,雖然土氣,但不可諱言,實在是別有一番鄉土村姑的誘惑。
只是這和那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官差別也太大了吧?
“你住這兒啊?”葉昭向大院裡探了探頭,裡面槐樹旁,有婦女正洗衣服呢。
朱絲絲卻看著葉昭的行頭撇嘴道:“怎麼?沒錢用了?”
葉昭笑道:“體察民情!”
朱絲絲嗤之以鼻,揮了揮手:“去吧!小心看路!別撞破了腦袋!”
葉昭笑著拱拱手,正想走,院裡卻是野馬般衝出個小女孩,大概六七歲吧,一身花布衣倒是嶄新的,大眼睛滴溜滴溜的,一看就頑皮的很。
“姐姐,我要吃燻雞腿!”小丫頭抓著朱絲絲的手,搖晃撒嬌。
就在葉昭以為朱絲絲會罵她之際,朱絲絲卻痛快的點頭,“好。”伸手將小丫頭抱起,沿著磚路向西走,倒是和葉昭同路。
百步外就有個燻雞店,對著街面有櫃檯,架上掛著烤熟的雞腿、雞架,澄黃嫩脆,離得老遠就香味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