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震撼,他身著黑色燕尾服,姿態高貴,宛如天人。她的眼裡從此只看得見他,再無旁人。
可他看向她的眼神,從來都是冷淡而疏離的。
他從不曾對她有過任何失禮的行為或是話語,從未有過。連給她的笑容都是世家子弟慣有的面具,溫和,卻沒有半點真心,僅僅是禮貌而已。
若他對所有人皆是如此,她也便認了,可是不是的。她偶爾看到他對家人的笑容時,才明白,何謂之驚為天人。彷彿冬陽一般和煦的笑容,融入人心的溫暖。
可惜他卻連一點溫暖都吝於給她,無論她為之付出多少努力,也都無法進入他的心房。
如此,也就算了。
她已經為他付出了十年的時間,亦換不來他的一個回眸。
她並不是那等心中只看得見情郎的淺薄女子,更何況那情郎不過是她自個單相思罷了,她已為了那無望的等待付出了十載光陰,從一個青澀稚嫩的女童長成了光華滿身的傾城角色。只是,一個女子的青春,能有幾個十年呢?
她早已不堪等待。
她的心裡,除了愛情,更有自己的夢想。
六月初夏,窗外已有了稀落的蟬鳴,聲音並不響亮。
藤堂家對於這類昆蟲的態度向來寬容,並不曾著人將樹上的蟬都粘去,所以,靜算是少數伴隨著蟬鳴聲成長的閨秀。
她是極熟悉這種小生靈的,就像熟悉自己的家人一般。
十七年蟬,像它的名字所表示的那樣,要在地底蟄伏十七年才能換來一夏的歌唱。
它們的絢爛,只有一個夏天,卻要用十七年的漫長黑暗去換。
她敬佩那樣的堅忍。
只因生於高門大閥,夢想之於她們這樣的人,不蒂是昂貴絕倫的珍寶,況且又有幾個慣於錦衣玉食的人,能夠忍受的了實現夢想前那漫長的黑暗呢。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日後淪為家族的棋子。以她的驕傲,絕不屑於如此。
她,藤堂靜,一定會成為立於人上的公主。不依賴藤堂家族的實力,亦無關於血統,只憑她的努力。等著看吧,她會實現她的夢想的。
將空曠了許多的房間再度巡視一遍,藤堂靜喚來了管家,讓他把行李都拿出去。
現在,只差最後一件事情,她就可以放心的告別這片生養她的土地,飛往法蘭西去追逐她的夢想了呢。
是夜。
藤堂家的大宅燈火輝煌,往來的使者川流不息,為那些衣著華麗的貴人們服務。
舞池中女子豔紅的裙襬隨著她的舞動翻起波浪,煞是美妙。
角落裡有幾人默然站立著,生生與廳中其他人劃出一道鴻溝,無人敢上前攀談,卻於隱約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五個相貌出色身材挺拔的少年並一個形容嫵媚的藍衣女子,整個宴會的焦點所在,杳然於眾人的高貴。
今夜的主角是靜,為了慶祝她的二十歲生日而有了這場宴會。
不過,讓人疑惑的是,藤堂夫婦今日並未到場。而藤堂家的重要人物今天也一個未到,這讓平日裡觸覺就十分靈敏的人們,於言笑晏晏中亦覺出一絲怪異來。
如此,便讓原本該是歡慶的生日宴平添一份尷尬。
靜並非沒有察覺到這樣的氣氛,只是故作不知,坦然自若的等待著自己親自宣佈那個對於他人來說無疑是炸彈的訊息的那一刻的到來。
不知今日是否是她的錯覺,淵待她的態度,似乎比之平日要柔和不少,她淺淺的笑著,心裡想到,能夠在臨走前領略到這樣的溫柔,她已經再無遺憾了呢。
就讓她親手斬斷綁縛著她的翅膀多年的鎖鏈,為自己的夢想之路,奠上基石吧。
“吶,我要上去說幾句話,你們先聊著吧。”最後深深的看了淵一眼,她溫柔的一笑,為自己的初戀畫上一個句點。
道明寺淵看著女子轉身毫不猶豫的離去,彷彿感覺到什麼,輕輕一挑眉,這是,告別麼?
“歡迎各位在今晚撥冗來參加我的二十歲生日宴,希望大家能有一個愉快的夜晚。下面,我有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佈。”環視下面突然安靜下來等待她下文的眾人,靜自信而雍容的笑開,“我,藤堂靜,從今天開始脫離藤堂家族!”
無視人們震驚的表情,她徑自走下臺來,直直朝著那幾人走去,“我坐後天的飛機去法國,不祝福我麼?”
兩日後 成田國際機場
淵看著眼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