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蒙虎皮搭羊氈;黑彎刀在左側,交椅蒙上狼皮,座旁扶手為水牛皮;白紙扇在右,為絲綢太師椅;階下七座為七堂堂主,交椅皆為單木羊皮。
“當家的,我聽漠關那邊的訊息說,北境王要同中原打仗了。”烏狼英身旁的白紙扇對烏狼英說道。
白紙扇是每個響馬頭子身邊必有的軍師一類人物,與“黑彎刀”齊平,二人合為幫派中的二把手,身世較這些土匪更清白,主要負責給響馬頭子出謀劃策以及替幫派中一些重大事務拿主意,有的幫派中的白紙扇還兼管賬目,因而也稱“金算盤”,所謂“金算盤”、“白紙扇”,大多為某些同響馬土匪同流合汙的小世家的少爺,或是因身份而無法考取功名的讀書人,不是質子就是過命的交情,地位舉足輕重。
許氏就是烏狼英的白紙扇。
這許氏不知名字,霸風寨中人只曉得他姓許,江南人,曾有功名,後來犯了事情,被官兵追逃至漠關,被烏狼英收了做白紙扇,江湖人稱“許先生”,名聲甚至一度蓋過匪首烏狼英。
“此話當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瞎說著玩兒的假訊息吧。”烏狼英當即眼睛一亮,眼底貪婪盡顯。
“當家的,我的訊息你還能信不過麼?你想,原本只是區域性交戰,便撈了這許多油水,如今北境王都說要打,中原也必不可能示弱,漠關前兩軍對壘,不出個把月,一定會有一場大仗。”許先生道。
“那就是說,又能趁這機會大賺一筆了?”烏狼英與他相視一笑,旋即起身招呼,“弟兄們,都聽見了嗎?這些日子給我都把刀子擦得鋥亮、馬兒餵飽了!許先生帶咱發財了!”
座下狂吼,寨內一片歡愉氣氛。
“報——”一聲拖長調的報信聲穿過人群,止在階下。
烏狼英大手一揮,握拳,滿堂俱靜。
“說。”烏狼英不緊不慢地開口。
“稟當家的,外頭來了個毛頭小子,自稱是雪原龍王手底下的人,說要見您。”那傳信的嘍囉正立抱拳,微微弓身道。
“哦?”烏狼英嘴角意味不明地往上提了提,上前一腳將其踹倒在地,怒吼道,“他消遣你,你就拿我來消遣!?”
“當家的,小、小的不敢……”傳信嘍囉登時嚇得兩腿篩糠一般狂抖,胸口捱了一腳的疼還沒緩過去,忍著疼爬將起來,跪在地上,兩手抱拳舉過頭頂。
烏狼英旋即抬手,不耐煩地往外撥了幾下,“給你個機會,去把那毛頭小子殺了。”
那傳信嘍囉當即千恩萬謝,正要起身往外走,卻聽得白紙扇言語:“當家的,是否有些不妥?”
許先生上前壓了壓烏狼英的腕子:“雪原龍王的事,還是謹慎些好。”
“雪原龍王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不可能再有他的人來。”烏狼英冷笑道,“難不成他的魂託夢給這小子,讓他來找我?”
許先生見勸不動他,便先招呼他坐下,與其低聲道:“你知道雪原龍王沒有死,萬一殺錯呢?”
“那又怎樣?”烏狼英反而將聲音抬高,“以我烏狼英如今的實力,還怕哪個?”
烏狼英說罷,轉向那嘍囉,罵道:“混賬東西,還不快去做你的事!”
“手腳麻利些!”許先生見他說到這份上了,只好囑咐底下人做得利落些。
——
這條路並不好走。若不是有這匹黃沙飛雲,李清幽決計沒法在天黑前來到寨中。
李清幽見那嘍囉去了半天不見回,剛回來便招了其他人過去,一面不知在說些什麼一面不住望向自己,心中頓時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雪原龍王啊雪原龍王,看來你這名號也不見得好用。
李清幽心中暗罵道。
“喂!你,說的就是你,跟我進來吧!”那嘍囉朝李清幽招手道。
李清幽把劍握在手裡,那嘍囉過來,笑臉相迎,一伸手,“公子,請吧。”
待李清幽踏著青石山階往前走時,那嘍囉朝旁側五六個嘍囉使了個眼色,其餘幾人心領神會,拎了靠在邊上的長槍,大喝一聲,瞬間一擁而上,幾桿長槍幾乎是同時向李清幽刺去。
若換了尋常人,此刻已是具身上一堆血窟窿的屍體了,不巧的是,李清幽這個人不大尋常。
不單不尋常,甚至還有些反常。
那幾個雜碎只見一抹極快的影閃過,而後一陣“叮鈴鏜啷”的鐵器碰撞聲音,回過神再看時,幾人的槍尖交在一處,那白衣少年單腿立於槍尖會聚之上,面上掛著獨屬於少年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