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脈搏從虛弱慢慢變得有力,原隨雲知道那孩子即將從入定中醒來。
“阿雲?”
晚楓甦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尋找黑暗中的夥伴。
“嗯,我在這裡。”原隨雲說,讓無名的喜悅在心底發酵。
“我們繼續找出口吧!我好多了呢!”
阿晚的聲音聽起來底氣足了許多,看來剛剛的調息讓她的傷好多了。
“嗯,好。”原隨雲應道。
為了站起來,他稍稍鬆了鬆手。
沒想到的是,阿晚的手立刻緊緊抓了過來,但是因為看不到,她抓到了他的衣袖。
原隨雲感覺到自己的衣袖處傳來顫抖,這讓他遲疑了一下。
然後,他第一次聽到那孩子的聲音裡帶上了顫抖。
“阿雲……”
原隨雲無法形容那兩個音節,那就像是落水的人失去了手中最後的稻草。
不待細想,他反手將抓著他衣袖的手握在手心。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阿晚的手竟冷得像冰一樣。
無法掩飾的顫抖從手中傳來。
過了好一會兒,顫抖才慢慢停止。
好一會兒,原隨雲聽到她輕得像耳語的聲音響起:“阿雲,不許笑話我……”她似乎想用和平日裡一樣的語調掩飾什麼,卻沒有成功,聲音裡的虛弱誰都聽得出來,“我害怕……”
“我怕這裡只有我一個活人了……”
為什麼這麼說?
原隨雲沒有問出聲,他只是本能地伸出手,摸到女孩的臉頰。
溼溼的。
滿臉淚痕。
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之前阿晚說她怕黑,並不是什麼撒嬌,而是……
她真的怕黑。
怕到沒有人察覺到這點。
第五十五章
如果按照毫無波瀾的軌跡,鬱家的孩子哪怕是要涉足江湖,拜入某個門派,不是鬱家爹爹一直以來都有不錯交情的明教,也應該是臨近餘杭鬱家地界的七秀和藏劍,決計不該是和萬花谷扯上關係。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鬱家的么女虛齡七歲時,在和二哥出門逛元宵節的路上,被拐子帶走了。
那時候鬱家的頂樑柱、鬱家爹爹命殞大漠不過半載,鬱家大哥剛剛全面接手家裡的生意沒多久,正忙的焦頭爛額,各個商會的人事變動、老一輩的交情線斷鏈、鋪子人員流動和賬單查閱……種種因素加起來,其後果就是,等鬱家人派來的人追擊到人販子的下落時,已經是在長安地界了。
鬱家大哥派來的人在長安城外轉了好幾圈都沒找到人,最後在天都鎮外紅衣營地裡,從一位正準備離開的萬花弟子口中得知訊息:人販子死了。
怎麼死的?
瘟疫。
來人的臉登時白了。
那時候,長安天都鎮瘟疫正猖狂。
死的不僅僅只有人販子和同夥,還有他拐來的五六個孩子。
而且為了杜絕疫病源頭,那些門派弟子在發現屍體之後沒多久,就將他們焚燒乾淨了。
許是見他臉色大不妙,那萬花弟子的同門忙道,還有一個孩子活下來了,但是因為那孩子身體太過虛弱,已經被送去萬花谷療養了。
大概是鬱家爹爹在天之靈保佑,那唯一活下來的孩子,正是鬱家的么女。
鬱家三個哥哥和出嫁了的姐姐聞訊趕到萬花後,抱著劫後餘生的小妹,只有慶幸。
鬱家姐姐抱著失而復得的妹妹淚流滿面,根本不敢問小妹被拐的日子裡遇到了什麼,只天天陪著小妹,直到後來夫家來人了,這才不舍地離開。
沒人去問過她被拐後的經歷,所以也沒有人知道,鬱家么女是被一名七秀弟子從死人堆裡挖出來的。
人販子把從江浙一帶拐來的六個孩子關在農家屋子裡,瘟疫剛剛出現的時候,他沒注意到,發現幾個孩子病了,也沒怎麼在意——畢竟是小孩子,身體弱,從江浙帶到長安,水土不服的情況時有出現。
等到幾個孩子裡身體最弱的那個嚥氣了,人販子才發覺不妙,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自己也得了疫病。
疫病來勢洶洶,早上人販子才把那死掉的孩子埋在院子裡,下午他自己就上吐下瀉倒在屋子裡爬不起來了。
這個時候,屋子裡剩餘的幾個孩子,又死了三個,但是這次人販子已經沒有力氣再去把人拖出去埋了。
他連從床上爬起來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