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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法讓她入睡,有弟子拿來止血藥,熱水,繃帶,南苧不顧雙臂累的快抬不起來,顫抖著手將鮮血浸透的布條解下,拿清水細細擦拭,又敷上止血生肌靈藥,用乾淨紗布層層縛上,再喂小魚吃了兩粒止痛健體丹丸,便靜靜坐在一旁望著小魚沉睡,睡夢中兀自緊鎖眉頭。

這個孩子,以後再也見不到窗外的繽紛落英,見不到昭昭雨露。冬日飄雪,秋日紅楓,夏日疊翠,春日飛絮,全都從她的世界裡消失。這一日如一場噩夢,隔斷了過去和將來,再睜開眼,看到的只能是永遠的黑暗,再無一絲顏色。

手輕輕撥開她被汗水濡溼的發,收回手時隔空拂過眉眼,再次回想起她被生生挖去雙眼的那一幕,手便不由自主抖起來,收回手,慢慢握成拳,心中是止不住的痛悔。

明知是狼巢虎穴,明知自己無力保全她,為何當初竟忍心帶她一同過去?本打算最壞的情況是與魔尊同歸於盡,可事到臨頭,卻終於還是妥協答應了他的條件。仙凡二界的危機暫時解除了,卻是以這個徒兒原本絢麗的世界為代價。

這個孩子,他一直拿男孩子對待的小徒弟,堅強勇敢臨危不懼,既有擔當又有氣魄,這麼多年裡,從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從沒聽她喊過一聲苦累,哪裡想得到,她竟然是個女孩子,一個只有十四歲的女孩子。

這一刻,她的堅強只讓他覺得心疼,心疼得漫過了一切感覺,甚至覺得自己為六界眾生犧牲了她,是一個錯誤……

小魚整整昏睡了一天都沒醒轉,外頭不時有弟子過來探問,南苧便關了門,謝絕一切訪客,不眠不休坐在一旁看著。

到了傍晚,小魚的臉色開始發紅,唇卻蒼白乾裂。南苧試了下額頭,熱得燙手,急忙去煎退燒藥。

端藥回來時,卻見小魚已經醒了。她是從噩夢中驚醒的。她夢見魔尊伸出一隻指甲鮮紅的枯爪,伸向自己雙眼,她驚得坐起身,拿手捂住雙眼,瑟瑟發抖。手下眼中有些脹痛,她試著睜眼,睜不開,眼前縛著層層紗布……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睛真的不在了……

頹然放下手臂,呆呆坐著,不言不語。

南苧端著藥,見她醒了,卻是這幅模樣,也未敢驚擾她。

呆坐了半晌,小魚覺得身旁似是有人,手抬起,遲疑著問:“師父?”

南苧輕輕放下藥,握住她伸出的手,握在掌間,黯然答:“我在。”

小魚頭轉向師父,平靜地問:“師父,現在是晚上了吧?”

南苧無言。

小魚苦笑了一下,便不再說話。

南苧坐到床邊,輕輕把她拉到懷裡,聲音無比酸澀,“難過就別忍著了,你是女孩子,哭出來也不要緊。”

小魚把臉靠在師父身上,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哭,千萬不要哭出來,師父會難過,不要哭……眼淚卻在師父說出一句話後轟然決堤。

他說:“魚兒別難過,以後,師父會照顧你。”

懷中的小魚肩頭開始聳動,南苧愈發痛悔,小魚抱住師父,無聲哭泣,眼淚浸透了紗布,濡溼了他的衣衫,南苧輕撫她的背,喉嚨裡像噎著一塊石頭,輕聲說:“為師對不住你,以後,我來做你的眼睛。”

南苧說完這句話,兩人均無言,房間裡再無聲息,陷入一片靜寂。

“師父,徒兒求您一件事。”

“嗯。”

“徒兒不想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以後師父若要出門,無論去哪,都帶著我好麼?”雖然看不到,能聽到也是好的,好過一個人在無邊黑暗裡獨自等待。

“好。”南苧依然抱著小魚,小魚乖順的將頭枕在師父胸口,在師父看不到的地方,淚水恣意流淌。

後來的日子裡,發生了很多事。

魔域果然如約沒有鬧出一點動靜,包括九星連珠之時,只有妖族零零星星地鬧了幾次,好在他們既無妖神之心,也無魔尊做後盾,幾次小打小鬧都輕而易舉便被擺平。

仙凡妖魔又一次進入了兩不相犯又彼此戒備的膠著狀態。

仙界各派都對南苧感激不盡,天庭也數次封賞,眾人都問南苧是如何讓魔尊答應了不再進犯的,南苧只說是用小魚的眼睛換來了這個約定,眾人心下不解,懷疑南苧也做了一些犧牲,但他既然不說,也不好總去戳他傷疤,便無人再問。

小魚問過師父,那日魔尊到底和他說了什麼,又讓他吃了什麼,南苧敷衍了幾句,只說那是提升修為的東西,魔尊期待他早日修成天尊,待到有能力與其抗衡時,便與其對決,一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