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許許多多的畫家,由於尚來掌握繪畫就製作油畫,於是以失敗告終。在那個時候,泰奧來到海牙。
泰奧二十六歲,一個有本事的藝術商。他經常代表公司出差,各地都知道他是這行業中最出色的年輕人之一。巴黎的古皮爾公司已經盤給布索和瓦拉東(通稱為“先生們”公司),雖然他們留任泰奧,但買賣與古皮爾公司和文森特叔叔的時候不一樣了。現在,圖畫是以可能的最高價格出售——無視其優劣——而且只有已經獲得成功的畫家才得到保護和支援。文森特叔叔、特斯蒂格和古皮爾公司認為一個藝術商的首要職責,是發現和鼓勵新的、年輕的藝術家,現在卻只是老的、已被公認的畫家為人所求。美術界中的後起之秀:馬奈、莫奈、畢沙羅、西斯萊、雷諾阿、伯特·庫裡索、塞尚、德加、吉約曼和更年輕一點的圖盧茲一洛特雷克、高更、修技、西涅克,都試圖表達與布格羅及學院派所謀煤不休的原則相背的東西,但是沒有一個人聽他們的。這些藝術革命家中,沒有一人的油畫在“先生們”中展出或出售。泰奧對布格羅及學院派深惡痛絕,他完全同情年輕的革新者。他天天儘可能地勸說“先生們”展出新的繪畫,啟發公眾購買。“先生們”認為這些革新者頭腦發昏,幼稚無知,不學無術。泰奧則認為他們是未來的大師。
(四)
兄弟倆在工作室裡見面的時候,克里斯廷在頂樓臥室裡。他們寒睹過後,泰奧說:“雖然我是來這兒有公差的,但應該坦白地說,我到海牙來的主要目的,是想勸你別跟這個女人建立永久的關係。首先,她是個什麼樣子?”
“你還記得我們在曾德特的老保姆莉思·弗曼嗎?”
“記得。”
“西恩就是那種人。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但對我來說,她具有超群的品性。不論是誰,只要愛上了一個普通平凡的女人,而且也被她所愛,那末他就是幸福的,儘管生活裡還有陰暗的一面。我感到自己多多少少還有點用處,這使我再次報作起來,使我再生。我沒有尋求它,但是它卻找到了我。西恩忍受了一個畫家生活中的全部憂慮和苦惱,她是那麼自覺自願地為我擺姿勢,因而我認為和她在一起,比之我如果和凱結婚,更有利於我成為一個好畫家。”
泰奧在工作室裡走了一圈,最後凝視著一張水彩畫,開口道:“唯有一點我無法理解,那就是,當你如此瘋狂地愛著凱的時候,怎麼又會愛上這個女人呢。”
“我不是一下子就墮入情網的,泰奧。就因為凱拒絕了我,所以我的全部感情應該被埋沒嗎?你現在到這兒來,並沒有看到我沮喪憂愁,而是來到了一個新的工作室和一個正在安排的家;不是一個神秘的工作量,不過是一個紮根於現實生活的工作室——一個有搖籃和娃娃高椅的工作室——毫不死氣沉沉,而是一片生機蓬勃,充滿生命力。對我來說,清楚得猶如白天一樣:一個人應該感覺到所要畫的東西,一個人如果想直接表現家庭生活,那末他就應該處於家庭生活的現實之中。”
“你知道,我從來沒有階級的偏見,文森特,但是你以為那聰明。”
“不,我不認為在降低自己的身分,丟自己的地”文森特打斷他的話,“因為我感到我的作品是存在於人們的心中,所以我必須接近這基礎,真正地掌握生活,在許許多多的艱難困苦中取得進步。”
“對你所說的一切,我不想爭辯。”泰奧快步走過去,站著俯視他的哥哥。“但是為什麼一定要結婚呢?”
“因為在她和我之間有著結婚的希望。我不想讓你以為她是一個情婦,或者以為我在和什麼人私通,無需考慮其結果。結婚的希望是雙重的:首先,一當情況許可,就舉行世俗的婚禮,其次,是一種約定:互相幫助,互相愛護,就好象已經結過婚,共同分享一切。”
“不過,你一定會等一陣再舉行婚禮吧?”
“是的,泰奧,如果你要我那樣做的話。我們將把婚禮拖延到我能賣畫掙得一百五十法郎、你的幫助不再成為必要的那一天。我答應依,在我的畫尚未進步到使我能夠自立之前,我決不跟她結婚。等我開始逐漸賺錢後,你每個月就能少寄一點錢給我,最後我一定能不再需要你的錢了。到那時候,我們再商量舉行婚禮。”
“這樣做再聰明不過了。”
“她來了,泰奧。看在我的面上,儘量把她看作是一個妻子和母親吧!因為她確實是的。”
克里斯廷從工作室盡頭的樓梯上下來。她穿著一套乾淨的黑衣服,頭髮仔細地朝後梳去,紅光滿面,幾乎淹沒了痘瘡疤。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