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ldo;如此,我就不客氣了。&rdo;說罷,放開熊三:&ldo;去吧。&rdo;熊三雙目圓瞪,大喝一聲,掄起粗壯的手臂,一邊一個地將他們拎起。未幾,只聽慘叫聲傳來,二人被熊三扔出了街上。活該。我心底冷哼。連妖力和神力都分不清楚,還修個什麼仙。回頭,羅言正看著我,一語不發。&ldo;來繼續看賬本。&rdo;我若無其事,朝櫃檯後面走去。夜晚,我躺在榻上,怎麼也睡不著。我又開始想以前的事,一想就停不下來。我想起了灰狐狸。那時,我剛從幽冥出來,魂魄重新召集天地精氣重塑身軀,恢復了神力。雖獲得新生,我的心裡放不下牽掛,開始四處尋找若磐、妖男和灰狐狸。找了許久,最後,終於在蓬萊找到了妖男。他那時就像換了個人,沒了從前的張揚,變得沉默寡言。他失去魄血,登仙之事被耽擱下來。可我覺得讓他意志消沉的不是這個,因為他每日守著昏迷的灰狐狸,一坐就是一整日。修煉中的精怪若被人取了妖丹,性命就會變得瀕死一般脆弱。雖然可以用別的妖丹加以彌補,但血性有靈,若新補的妖丹力量不足,身體必扭曲爆裂而毀,只有用妖力 深厚百倍的妖丹才鎮得住。灰狐狸也是一樣。妖男手上倒有妖力深厚的妖丹,可那是從鼠王身上取下的,邪氣太重,須慢慢煉化。為了給灰狐狸續命,妖男帶著她來到蓬萊仙島,採仙糙精元喂她。我是花君,這樣的事對我來說最是在行。見到他們之後,我把採集仙糙精元的事一手包辦下來,好讓妖男專心煉化妖丹。這十幾年來,每隔一段時日我就會回到蓬萊,將採集的精元送給灰狐狸續命。或許真是事在人為,讓我欣慰的是,灰狐狸雖一直昏迷,身體卻不像從前孱弱。月餘前我離開蓬萊的時候,她的脈搏已經有力了許多。妖男說鼠王的妖丹已經煉得七八成了,若有進展就來書告訴我。更多的,我想起了句龍和若磐。那兩個人說句龍的事,只有一個地方說錯了。句龍死後,崑崙璧仍完好,並非是子螭刻意隱瞞,而是因為句龍把他的神力放在了若磐身上,又將傾注了意念的崑崙璧收集我的靈魂。這樣,崑崙璧仍隨著句龍,卻因為我和若磐的沉睡而一陣儲存下來。後來的事就很清晰了。我投生為人,若磐身上力量與句龍那半邊崑崙璧息息相關,也跟著醒了來。這事子螭知道多少,我並不清楚。但有一點很明白,自從我偷到他的崑崙璧之後,句龍的崑崙璧就開始甦醒,我的魂魄也慢慢地與它剝離開來。他這麼做是有意還是碰巧,我也想不透徹,只越想越覺得此人深沉得教人捉摸不清。而至於若磐……從妖男口中我得知,那日我自盡,若磐像瘋了一樣,力量突然迸發。他爪下罡風生火,浮山登時山搖地動,那山腹中一片火海。炙人的熱浪中,妖男只看到悟賢和他的弟子被烈火燒灼,慘叫地墜了下去,耳邊滿是若磐的怒吼,卻不見若磐身影。那時情形實在危險,妖男顧不得許多,抱起灰狐狸逃了出來。許是浮山失去鱉靈,沒過多久,整個島都在大海中消失了,而若磐,從此再也沒了訊息。我不知道那是何等情形,聽著妖男說時,手指緊緊地攥著,身上陣陣發寒。句龍、若磐和我,就像被人下了惡咒,那羈羈絆絆,現在回想起來,已經分不清許多,只有一股的悲傷,看不出深切,卻像縷縷髮絲般糾纏在心頭。千年前,我為了句龍,散神封住了若磐;千年後,我把同樣的事又做了一次。我苦笑,自己大概不欠句龍了吧。那麼,若磐呢?腦中紛亂無比,我躺在榻上,閉起眼睛。腦海中,那金色的雙眸一直注視著我,似乎從未離開過……神仙睡覺也有睡得混沌的時候,第二日我醒來,已是日中了。出到院外,羅言匆匆走過來,說萬瓊樓主人遣了人來,邀我今 夜遊湖。&ldo;來人說,今夜田公還邀了太守,公子你看……&rdo;我瞥他一眼,長長地嘆了口氣。他說的田公就是那萬瓊樓主人,名昌,瓊州人都叫他田公。說是邀我遊湖,實際目的不用想也知道,離不開要盤下的事。&ldo;公子,&rdo;羅言試探地看著我:&ldo;可要回他?&rdo;&ldo;不必。&rdo;我低低打個哈欠,轉身朝小樓內走去,懶洋洋道:&ldo;不必理會,就說我還在睡。&rdo;雖不想去,可田昌既然搬來了太守,便由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