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看到的經驗告訴他,農村有大量的閒散文盲勞動力,必然會引起社會治安的下降。
如今農村早就是一個情緒敏感的地方,辛苦勞作一年,眼看全部化為泡影,是個人都會心痛,是個人都會情緒不穩,如果在稍有差池,火藥桶瞬間就會爆炸,若是引發嚴重後果,就得不償失。
江寧縣也只能不得不以自己的噁心思以己度人了,暗道一聲罪孽。
要求江寧商會讓他們上工,要求他們去擴建南門水道,離著城更近一點,反正現在枯水期,容易的多。要求他們去修路,銀子的花費反而是個不怎麼嚴重的事情了,江寧商會目前有掌櫃十五家,旗下四十多號商鋪,生意好做了不少。
當量上去,錢也就到手了。
更有江寧雜文各種宣傳,雖然商會的銀根一直很緊,但還是能負擔的起的。
如此安排之下,鄉村的火藥桶算是降下了溫度,城中因為有了更多的勞動力,消費水平也就更多,徐秀看的明白,只有消費出去,財富流動起來,這個市場才會繁榮。
眼下,老百姓的情緒安撫的很好,社會安定,就是有些小偷小摸,在徐秀的毫不留情之下,強勢彈壓,也恢復了往日的平和。
能夠做到這個地步,驚呆了許多人的眼睛。
誰都不能不承認,那就是江寧縣的確是個有能力的官員,在其他各縣都為旱災擾亂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江寧縣,卻一枝獨秀那樣的平和,不去農田裡看,根本就不會認為這是個遭旱災的縣城。
張璁佩服道:“東家將來能上地方誌的循吏傳。”
循吏者,通俗講就是能幹活,不挑事,地方誌,那隻能是江寧縣一縣的地方歷史。
徐秀顯然不這麼認為,他有更遠大的目標,道:“能幹活的官員其實很多,不挑事的官員也有很多,但為什麼顯得不多?那是因為各種掣肘太多,上有長官壓著,底下有油吏地方大戶擠著,理不清這些,又怎麼做事?能幹活,不挑事,又能搞鬥爭,三者合一,才能做事,孤兒循吏才顯得少。可是,秉用你覺得我會是不挑事的人嗎?”
顯而易見,那封《十取其三疏》早已經攪得朝廷到處在吐口水,對噴,若說不挑事,顯然不是。
☆、第92章 大旱災珍珠米
正德三年八月,東南荒歉,軍用不能足數。《
正德三年十月壬辰,蘇松常、鎮應杭,東南六府地方以旱災甚,巡按御史請奏減免常稅。戶部言:徵一分五厘,以備漕運。上從之。
…………
落在朝廷有心人的眼中,江寧縣徐秀的那封《十取其三疏》可謂是來的恰到好處。
許多原先心中早就有的想法,順勢連貫在了一起,也提醒了他們,這是一個十分自然,卻又合情合理合法的一個好政策,頂多爭吵些日子,可爭吵,又是他們最不會懼怕和嫌麻煩的事情。
事實上,本身由一個七品小官提出的說法,實難激起風浪,可當廣東右布政使吳廷舉上本後,一切就都不同了。
一名三品高官,封疆大吏上本,誰都不可以無視,就連徐秀那個藏在公文堆裡的奏本也被一同起了出來。
隨後都御史陳金等人,連本提交了一份詳盡的調查報告,一石激起千層浪。
可一項十分重大的國策終歸需要慎之又慎,想要那麼快出臺,也並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有贊同的,自然也有反對,反對的理由很假大空,天朝上國在乎蠅頭小利,豈不被人笑話。
笑話歸笑話,能夠拿到口袋裡的銀子最為重要,自然也成了另一派的觀點。
國朝官員的脾氣,如果放在整個歷史上,那也可以算是又臭又硬了,兩派對吐口水,打口水仗,一時間弄的內閣也不好輕易表態,只好等事態穩定一些,再從中調和六部。
可心中,倒也記住了這個風波的源頭,江寧縣知縣,徐秀字峻嶒。有人謂之不知深淺,有人謂之不識時務,也有人謂之實為良方。
對他本人是福是禍,卻也不好多說。
姑且不表朝廷對於市舶司收稅的事情紛紛議論。
且說東南的旱災已經宣告歉收。
待到八月秋收,原本喜氣洋洋的農戶們均是愁雲慘霧一片。
任誰看著往日裡韌性極佳,金色農田的水稻,現在根本不用去用力,稍微碰觸就會化為碎屑,心頭都難以接受。
佳木枯萎,農田衰敗。
籠罩在江寧縣上空,甚至東南上空,都是一個壓抑的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