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叫姚成,本名叫陶宗。之前他和賀豹喝醉醒來,發現楊芳和李氏不見了,還以為楊芳拐著李氏跑了。過了些日子,才知道楊芳在倪家莊當僕人,改名叫倪忠,可就是打聽不到李氏的下落。後來,他倆又去搶劫一夥客商,被人告到甘泉縣,官府追捕得可緊了。他倆沒辦法,收拾包袱,連夜逃到杭州。他們花起那些不義之財來,大手大腳的,跟撒土似的,沒過多長時間,就把錢花得一乾二淨。兩人又重操舊業,搶了些錢財。賀豹娶了個二婚老婆,過起了日子。陶宗呢,認識病太歲張華,託他在馬強面前說了好話,改名叫姚成。他這人特別會巴結人,沒幾天,就把馬強哄得團團轉,馬強把他當成了心腹,讓他當了主管。
有一回,陶宗看朝中的邸報,瞧見欽派杭州太守是中了榜眼、當編修的倪繼祖,還是當朝首相的門生。馬強心裡就有點慌了,趕緊派陶宗扮成路人,去省城好好打聽打聽,回來好做準備。這不,陶宗打扮成趕路的樣子剛回來,一進門,就跟倪忠撞了個正著。
陶宗到了廳上,先給馬強磕頭行禮,又跟眾人打了招呼。馬強著急地問:“打聽到什麼情況了?”陶宗說:“小人到了省城,仔仔細細一打聽,確實是欽派榜眼倪繼祖當了太守。他一上任,就收了好多狀子,都跟員外您有點關係。”馬強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暗暗著急,說:“既然有這麼多狀子,為啥這些天沒傳我到案呢?”陶宗說:“因為官府一路辛苦,受了風寒,現在生病了,連各個官員來拜見都不見。小人本來想等個水落石出,可一直沒訊息,所以就回來了。”馬強說:“原來是這樣。我說呢,一天能打兩個來回,你咋去了四五天,敢情是想等個明白。這哪能等得到呢?你先去歇歇吧。”陶宗又問:“剛才那個斯文書生主僕是誰啊?”馬強就把怎麼把人誆來的事兒說了一遍,還說:“我本來懷疑是他寫的狀子,結果大夥盤問了半天,好像不是他。”陶宗一聽,趕緊說:“就算不是他,也別輕易放了。”馬強問:“你有啥主意?”陶宗說:“員外您不知道,那個僕人我認識,他本名叫楊芳,後來到倪家莊當僕人,改名叫倪忠。”
沈仲元在旁邊一聽,急忙問:“他到倪家莊多久了?”陶宗說:“算起來有二十多年了。”沈仲元一聽,臉色大變,說:“不好了!員外,你把太守給騙來了。”馬強聽了這話,嚇得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得能塞下個雞蛋,愣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賢……賢……賢弟,你……你……你怎麼知道的?”沈仲元說:“姚主管既然認出老僕是倪忠,那他的主人還能不是倪繼祖嗎?再說了,問他姓名,他說姓李名世清,這明顯就是暗示自己辦理事情要清正廉明嘛。這還有啥不明白的?”馬強這才恍然大悟,嚇得渾身直冒冷汗,說:“這可咋辦啊?賢弟你快想個主意。”
沈仲元說:“這事兒還得員外您拿主意。既然已經把人騙來了,就不好放出去,先把他們鎖在空房裡。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把他請到廳上,大家客客氣氣地求求他。就說,我們知道您是府尊太守,故意把您請來,是想讓您分析分析案子裡的事兒。他要是答應了,員外您就破費點錢財,把他收買了,弄張蓋了印信的甘結文書,再風風光光地把他送回衙署。外人知道了,還以為府尊和員外您關係好呢。這樣一來,不但沒人再敢告狀,說不定以後還有照應呢。他要是不答應,那就只能把他殺了,然後暗暗通知襄陽王,準備起事。”智化在旁邊聽了,連忙拍手叫好:“好計!好計!”馬強沒辦法,也只好這麼辦了,就吩咐把倪繼祖主僕鎖在空房裡。
雖說把人鎖起來了,可馬強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出了大廳,回到臥室,見了郭氏安人,就唉聲嘆氣的。這郭氏安人,是郭槐的侄女。她見丈夫愁眉苦臉的,就問:“又出啥事兒了?這麼煩惱。”馬強就把前因後果跟她說了一遍。郭氏聽了,埋怨道:“這下可好,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把欽命的太守給弄到家裡來了。我說你結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你還不信。我還聽說,你又搶了個女孩兒,叫錦娘,差點沒被人家拿剪子扎死。你把這女子關在地窖裡了。現在又把個知府關在家裡,你說咋辦?”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心裡也著急。馬強又把沈仲元的計策跟她說了,郭氏這才不吭聲了。
這時候,天已經打初鼓了,郭氏知道丈夫心裡煩,還沒吃飯,就吩咐丫環擺飯。夫妻二人,面對面坐著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