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著看到陽光的特權,不斷推擠他人、擠逼他人、繼而踐踏他人,然後,一個個地,被同伴所殺,又或是,看著一個個同伴被殺,換句話,殺了一個個同伴,最後剩下了自己——像陳棋瑜這樣,坐在死人堆上,看四壁無法阻隔的晚霞之光。
然後,最後一個也在絕望中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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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想出這般殺人方法的,該是多麼聰明而可怕的人?或者已經不是人了吧。
到了一天將終,太陽的溫度還是燙熱的,血紅殘陽光芒撲了陳棋瑜一身,卻無法讓他感到一絲溫暖。將墜入山中的太陽滾紅的,猶如雲端一點抹不掉的血跡,血液染滿了山林,染滿了這一坑的枯骨,也染紅了陳棋瑜蒼白的臉。
他目光下落,一不小心雙眼對上一對空洞的黑洞——那是骷髏的眼睛——也可以說,那曾經也是一雙眼睛。陳棋瑜的胃部突然收縮,不可抑止地噁心感覺伴隨著劇痛湧了上來,將全身席捲,明明周身發冷,他額前卻滴下了汗液,明明全身乏力,他卻在不斷移動——先於意識地,他爬了起來,抬腿要跑,可腳下踩到了圓滑的骷髏頭,便一個踉蹌,倒在地上,面部朝下,面孔被那些死亡的骷髏擠逼著,鼻子碰觸著,雙唇也親吻著——他更覺得乏力、發冷,可他卻更急促地逃離,也流出了更多的汗。
他知道跑不動,於是他在爬,他扒拉著佈滿四周的骨頭,他猶如一隻狗一樣四腳並用的爬行著。他很狼狽,很慌張,很失措,一點也不像他。
沒有一刻像如今那麼讓他深刻地知道——自己並不勇敢。他怕,怕死,更怕絕望。
他要逃離這個地方,爬著也要離開!
很久之前的人會用骨頭來做武器,這是可行的,骨頭很堅硬,尖銳的地方確實能將皮肉割傷。在慌亂之中,陳棋瑜一手按上了另一隻手上——所謂的『另一隻手』,自然不是指他的『另一隻手』,而是一隻屬於死人的手,肉早已化為這坑中的一點泥土,而骨頭卻保持著死前絕望的姿態——雙手伸向高處,期盼能得到一點根本不存在的援助。那豎起的手指猶如利劍一樣刺入了陳棋瑜的掌心,血液的湧出並沒有讓陳棋瑜很在意,真正在他害怕的是——死人骨頭與自己骨頭相撞的感覺——他能感受到,死亡觸碰到自己骨血之中,他能感受到,或許自己與這副枯骨並無不同。
那是一種太過真切的恐懼。
他突然不像剛才一樣奪命逃脫,好像所有力氣都被這刺入體內的死手吸乾。他頹然癱倒在一堆冷硬的枯骨之上,手心還連著那死亡的手,血液流到骨頭之上,順著那纖細的骨架一路沁入骨頭與骨頭交疊的深處。
他現在就如同身邊那一具具已死之人一般失去了生氣,只有那跟殘陽同色的血液昭示著,這人還活著,而也就是這些血液的流動,昭示著,他也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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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傳了沒50次都有40次!媽的真的不想更文了擦。
第五章【調教,H】
陳棋瑜慢慢地闔上了眼睛,過了一陣子,又慢慢地睜開,不知道過程中他是否有失去意識。全身發冷,雙目眩暈,越發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那夕陽的餘輝與蒼白的骨頭幻化成交錯的紅白光斑,失去了實在的形狀。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嘴唇喃喃地動了動。但氣息過於輕微,很快消失在染滿塵埃的空氣中。
「你……在叫我?」
他眼前有出現了一雙熟悉的官靴,黑色的,順著筆直的小腿延伸,沒入繡著江海波浪的褂擺內。那是一雙非常熟悉的靴子,他知道自己記憶中有這麼一雙靴子。可除了『我見過』之外,他又想不出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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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多沒用!」那隻官靴前移,托起了他的下巴。
那隻官靴在他的頸脖上磨鞋底,鞋底很粗糙,給他的喉嚨帶了些刺痛感。來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掌上——被骷髏刺破的手掌。來人歪了歪腦袋,眨了眨那雙墨綠色的眼,又將官靴移開,動作有點散漫地懶,卻突然巨石墜地一樣地急促用力,『啪』地一聲重響,狠命地踏住了那手掌。
『咖嚓』——陳棋瑜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當然,那不是他的骨頭。破碎的是那纖細的骷髏指骨。那輕脆的響聲似乎能透過手掌相連之處,流達體內的血液脈動之中,一路攀上了自己的心腦,『咖嚓』,破裂的聲音。
他終於發出了能讓人聽見的聲響了:「痛。」
「還知道痛。」柏榆一腳將陳棋瑜踢到到,踏著他的心口,似乎在感受那裡的跳動,「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