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深受震驚了,“是哪一邊,華生?”
“我想是那邊吧。”我向黑暗之中指去。
“不,是那邊。”
痛苦的喊聲,響徹了寂靜的夜,愈來愈大,也比以前更近得多了。混在一起的還有一種新的聲音,是一種深沉的咕咕噥噥,既悅耳而又可怕的聲音,一起一落的,正象是大海所發出的永無休止的低吟。
“是獵狗!”福爾摩斯喊了起來,“來呀,華生!來呀。天哪!說不定咱們已經來不及了!”
他立即迅速地在沼地上跑了起來,我緊跟在他的後面。可是,突然間,就在我們的前面,由那片碎石參差、凹凸不平的地方發出了一聲最後的絕望的慘叫,然後就是模糊而沉重的咕咚一聲。我們站住傾聽著,再沒有別的聲音打破無風之夜的死寂了。
我看到福爾摩斯象是個神經錯亂的人似地把手按在額上,一面跺著腳。
“他已經打敗了咱們了,華生。咱們來得太晚了。”
“不,不會,一定不會。”
“我真是個笨蛋,竟不採取行動,而你呢,華生,現在該明白放開你應保護的人不管的後果是什麼了吧!天哪!如果不幸的事終於發生了的話,那我們就非得向他報復不可了。”
我們在黑暗之中向前亂跑,不時地撞在亂石上,勉強地擠過金雀花叢,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了小山,再順著另一個斜坡衝了下去,一直朝著那可怕的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進。每到高處,福爾摩斯都焦急地向四周望一望,可是沼地裡黑暗異常,在荒涼的地面上,沒有一件東西在動。
“你看到什麼東西沒有?”
“什麼也沒有看到。”
“可是你聽聽那是什麼聲音?”
一陣低低的呻吟傳進了我們的耳鼓,又是在我們的左面!
在那面有一條巖脊,盡頭處是直上直下的崖壁,由那裡向下,可以看到一片多石的山坡。在那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平攤著一堆黑咕隆咚的、形狀不規則的物體。當我們跑近了它的時候,模糊的輪廓就變得清楚起來了。原來是個趴在地上的人,頭可怕地在身體下面窩著,身體向裡蜷曲成一團,好象是要翻跟斗的樣子。他的樣子那樣特別,使我當時都不能相信,剛才聽到的聲音是他靈魂脫殼時發出來的。我們彎身望著的那個人一言不發,動也不動。福爾摩斯把他抓住提了起來,一面驚恐地大叫了一聲。他劃燃了一根火柴,亮光照出了那死人緊攥在一起的手指,也照出了由他被打破的頭顱骨裡流出來的,慢慢擴大著的一灘可怕的血。火光還照清楚了另一件使我們痛心得幾乎昏過去的事——正是亨利·巴斯克維爾爵士的屍體!
我們倆誰也不可能忘記那身特別的、發紅色的、用蘇格蘭呢製成的衣服——就是第一天早晨在貝克街看到他穿的那一套。我們只清清楚楚地看了一眼,那根火柴閃了閃就滅了,就象是希望離開了我們的靈魂一樣。福爾摩斯呻吟著,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出他的臉色發白。
“這個畜生!畜生!”我緊握著雙拳,喊著,“福爾摩斯,我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我竟離開了他的身旁,以致使他遭到了厄運。”
“我比你的罪過還要重,華生。為了從各方面作好破案前的準備工作,我竟然把我們的囑託人的性命棄而不顧了。在我一生的事業之中,這是我所受到的最大的打擊了。可是我怎麼會知道——我怎麼會知道——他竟不顧我的一切警告,單身冒著性命的危險,跑到沼地裡來呢?”
“咱們聽到了他的呼聲——我的上帝啊,那陣叫喚呀!——可是竟救不了他!把他置之死地的那隻獵狗在哪裡呢?現在它可能正在亂石之間轉來轉去呢。還有斯臺普吞呢,他在哪裡呢?他一定得對這件事負責。”
“他當然要負責了。我保證要讓他負責的。伯侄兩人都已被殺死了——一個是看到了那隻他認為是妖魔的畜生就被嚇死了;另一個雖曾飛奔逃避也未能免於死亡。現在咱們得設法證明這人畜之間的關係了。如果不是咱們聽到了那聲音的話,甚至咱們都不會相信那畜生的存在,因為亨利爵士顯然是摔跤跌死的。可是,老天在上,不管他多麼狡猾,過不了明天,我就要抓住這傢伙!”
我們痛心地站在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兩側,我們長期的奔波勞碌,竟落得這樣一個可憐的結果,這個突然而不可挽回的災難,使我們心裡感到異常沉重。後來,月亮升起之後,我們爬上了我們可憐的朋友摔倒的那塊山岩的最高處,並由絕頂處向黑暗的沼地裡逼視。黑暗中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輝,幾里開外的遠處,在朝著格林盆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