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手勾著門簾。
之所以是勾,是因為那隻手裡拿著一柄鐵鉤。
※
日頭斜移一寸。
枯草亂石之間,一群人靜靜蟄伏。
“三哥,既已收到訊息,為何不在城中設防?”羅小義趴在地上,悄悄看向身旁。
看到奏報時他就想問了。
伏廷身半蹲,藏身石後,纏著袖上的束帶,低語:“這幾個你不是沒交過手,應當有數。”
羅小義閉上了嘴。
那幾個不是一般的探子,應當是突厥特地培養的精銳。
眼看開春,北地民生恢復有望,突厥到底還是按捺不住了。
伏廷故意沒在城中走漏風聲,而是在這裡伏擊,就是防著再讓他們有可逃之機。
遠遠的,有馬車駛來。
眾人瞬間凜神,無聲無息,四周只餘風吹草動輕響。
忽然,那車停了。
駕車處坐著個帽簷低壓的人,跳下車來,人高馬大,一看就是胡人。
門簾掀開,兩三個胡人接連躍下。
最後一個出來的是個女人。
羅小義握緊了手中的刀,認了出來,那個天殺的突厥女。
他冷笑,輕輕說:可算叫老子等到你了。
下一刻,那突厥女從車裡又扯了一個人下來。
羅小義悚然一驚,轉頭:“三……”
一隻手死死按住了他。
伏廷按著他,眼盯著那裡,牙關不自覺咬緊。
棲遲被那個突厥女扯著胳膊,頭上帷帽被她一鉤子揭去,迎風立在那裡。
她為何會在這裡?
……
棲遲冷靜地站著,瞥一眼抓著她的女人。
寬闊的前額,鼻似鷹鉤,兩頰高顴。
在看見那柄鐵鉤時,她就知道這女人是誰。
羅小義曾給她做過比劃,那個使一柄鐵鉤,傷了伏廷的突厥女。
又想起伏廷曾在議事時說過,要謹防先前那幾個探子只是打頭的,不想被他說中了。
那突厥女牢牢抓著她,防著她跑,鐵鉤就對著她腰,一面警覺四顧,與其餘的人說著突厥語。
只片刻功夫,就又有兩個人騎著快馬自城中方向而來,下了馬後聚攏過來。
很快,又是一個。
棲遲才明白,他們是在等人聚齊。
直到她身上已被風吹冷,眼前已然聚集了六七人。
突厥女用力扯一下棲遲,說了句什麼。
所有人同時看向她。
棲遲發現此女似是頭目一般,其餘都是男人,卻都聽她一個人說話。
突厥女說的是:這就是從上次那個端了我們人的鋪子裡捉來的。
她眼見著棲遲進的耳房,倒是不信中原女子有能經商的,只當她是那間商戶的家眷。
既然端了他們的人,豈能好過,今日去那間鋪子,就是衝著報復去的。
棲遲聽不懂突厥語,只覺得她話是衝著自己說的。
那突厥女說完,用鐵鉤勾出了她腰裡的錢袋,往一人手裡扔過去,伸出另一隻手來摸她腰間其他東西,沒摸到,又用鐵鉤抵住她手腕,伸入她袖中去摸。
棲遲袖中藏著隨身攜帶的魚形青玉,是她作為商號東家的信物,向來不輕易示人。
她暗中經商不以真身示人,只靠此作為憑據,是極其重要的。
突厥女搜了過去,以為是塊名貴的玉石,得意一笑,揣進自己懷裡。
棲遲蹙眉,看他們已開始瓜分她財物,可能是準備走了。
他們要走,她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果然,那突厥女再看過來,眼神裡已多了些狠意。
甚至左右的男人都露出笑來。
她拎拎神,朗聲問:“可有能傳話的,問她,要多少錢可將我放了。”
她知道這突厥女是當她做商戶挾持來的,不管他們動不動心,能拖一刻是一刻。
無人應答,只有人笑。
忽有道聲音傳過來,說了句突厥語。
棲遲心中一震,轉頭看出去。
是伏廷的聲音。
她聽出來了,卻不見他蹤影,也不知是從何處發出來的,似離了段距離。
左右皆驚,頓時按腰,圍住四周防範。
突厥女一把扣住棲遲,鐵鉤抵到她頸邊,一雙眼來回掃視,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