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伯,最要緊的是,在煉藥之時,不能有一絲兒聲響。若是受了擾亂,毒性散去,藥力失了,你的傷,便是神仙也難治了。是以這兩日之內,你要做我煉藥的護法。”
韋小寶為人隨便,對於別人的請求,向來隨口答應,至了做得到做不到,他就不管了。不過這回牽扯了自已,性命交關的事,他卻不願意拿來玩的,也不敢吹牛了,遲疑了一下,道:“前輩給晚輩煉藥解毒,晚輩感激不荊至於護法甚麼的,是晚輩分內之事,不過,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除了那個不成樣子的‘神逃百變”,武功實在也是稀鬆平常,若是有強敵襲來,只怕我應討不了。”老婆子道:“我心中有數、我煉藥之時,你便在門外坐著,不許任何人靠近。我的這條鞭子你拿在手裡,哼哼,尋常江湖人物,見了鞭子,諒他也不敢太歲頭上動土。”
韋小寶心道:“那條破鞭子還有這等威風麼?想必是哪個幫派的鎮幫之寶。等惡婆婆將解藥煉成了,老子的琵琶毒驅除了,老於便做手腳偷了這鞭子去,也在江湖上抖抖威風。”
老婆子面色凝重,道:“咱們光棍對光棍,將話說到底罷,韋相公,你做護法,不但是為你自己,也是為我。因為煉藥時只要有些許疏漏,我就是走火入魔,死路一條。”
韋小寶大樂,暗道:“呱呱叫,別別跳。你既是也有性命之憂,老子倒不伯你耍奸躲滑了。”拍著胸膛,道:“你老人家盡避放心,咱們如今是一根繩上拴兩螞蚱,跑不了你、也飛不了我。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維護你的周全。”
老婆於點頭道:“一根繩上拴兩螞蚱’、活粗理不粗。你明白就好。”說著,將隨身攜帶的鞭子鄭重地遞繪了韋小寶。
月掛中天,萬籟俱寂,微微春風,送來陣陣料峭。
韋小寶坐在客房門外,手裡握著鞭子,百無聊賴。看那鞭子,也就四尺來長,黑乎乎的,不知道是甚麼皮做的。
鞭杆有五寸長,正好握在手裡。鞭杆兒卻是深紅色,油光光的,看樣子有些年紀了。
他左看右看,與普通鞭子相比,也沒有甚麼出色之處,便將鞭子扔在椅背上,道:“甚麼寶物兒,能教江湖人物見了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比我韋小寶還會胡吹大氣。”
韋小寶本是個坐不住的人,平日除了睹錢,就是四處遊蕩。還有七位夫人陪伴著。這時候獨自一人,一會兒哼哼幾句“十八摸”,一會兒掏出骰子,擲上幾擲。叫了一聲“通吃”,骰子落在地上,真的成了一副“至尊寶”。自已心裡便高興,道:“老子命好,向來是逢凶化吉,遇難呈樣,南海觀世音、玉皇大帝、西天佛祖,都來保佑,急急如律令1
胡說八道一陣,才想起自己的骰子是灌了水銀的,心中便有些兒洩氣,道:“老子自己騙自已,不是將自已變作羊牯了麼?”
頓時興味索然,歪在椅子上,不一會便酣然入睡了。
一覺醒來,發覺客房裡依然燈火通明,韋小寶道:“惡婆婆不知弄些甚麼玄虛?”便躡手躡腳地走到窗戶跟前,輕輕用舌頭溼了一小塊窗戶紙,眼睛對著洞口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老婆於半裸著兩隻琵琶骨,一隻琵琶骨上伏著一隻碩大無朋的蜘蛛,一隻琵琶骨上伏著一隻令人毛骨悚然的蠍子。蜘蛛與蠍子的肚子都鼓脹起來,看那情形,自是吸滿老婆子的血。
不一會,蜘蛛、蠍子兩隻毒物幾乎同時落了下去,只見老婆子伸出雙掌,倏地接住了,那掌心通紅,便如燒紅了的一般。
老婆子將毒物合在手掌裡,雙手合什,嘴唇“嗡嗡”響動,象在唸佛,又象在唸甚麼咒語。就見她的頭頂生出靄靄白氣,手掌中卻忽隱忽現地冒出了藍色的火苗來,映得她的臉上也又藍又青又紅,閃爍不定,形同鬼臉。
韋小寶輕輕“氨了一聲,嚇得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卻又忍不住去看,便睜開眼睛,將目光盯在了老婆子的肩上,卻見那肩頭雪白,韋小寶嚥了口唾沫,道:“這惡婆婆老得掉了牙,身子卻這等白嫩,猶如小�娘一般。”
韋小寶正在想人非非,忽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叫花聲;“老爺太太行行好,賞給叫花一碗飯哪。”
韋小寶心中奇怪道:“深更?半夜,哪裡會有叫花子討要?再說這裡是客棧,哪能讓叫花子進來?”心中結了疑團,想起老婆子吩咐過的,她在煉藥的時候得禁止有人擾亂心神。便倏地轉身,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叫花子。
韋小寶低聲喝道:“老於從來不施捨討飯的,滾你奶奶的閒鴨蛋罷。”
花子看著韋小寶,一雙眼睛陡地閃過一道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