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與國交往的正式文書,可對羅馬而言,卻形同侮辱。
羅馬教廷一直以歐洲天主教元首自居,即使是在現在這個教會勢力大不如前的年代,教皇和教廷中的人,亦未將教廷視為與歐洲諸國平級的國家。在這樣的思維下,教廷從上至下都十分惱怒,只是迫於對方為法蘭西,故而才將國書呈遞給了羅馬教皇。
“啪”的一聲,教皇克雷芒十四世將法蘭西國書擲於地上。一旁的樞機主教們恐懼教皇的怒火,紛紛退後幾步,不敢上前。
這時,克雷芒十四世突然說道:“請將沙特爾公爵請來。”
沙特爾公爵之前一直居住在羅馬城外的別墅中,憑藉著父親留下的遺產過上了逍遙自在的生活,同時,他也暗中招兵買馬,與各國權貴結交。這幾日,巴黎行刺失敗之事傳到了羅馬,沙特爾公爵心虛之下,擔心路易會派人來行刺他,因此便逃到了教皇住地奎里納爾宮,尋求庇護,而教皇亦同意了他的請求。
不一會兒,英俊的沙特爾公爵便來到了年邁的教皇克雷芒十四世面前。
一番繁文縟節之後,教皇克雷芒十四世坐在寶座上,指著被擲於地上的檔案說:“這是法蘭西的國書,你看一看吧”
“是,教皇陛下。”沙特爾公爵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從地上撿起了國書,只看了一眼,他的臉便煞白了。
“沙特爾,如果你是我,那麼你會如何做?”克雷芒十四世莊嚴地問道。
沙特爾公爵急忙自我辯護道:“陛下,路易?奧古斯特是一個篡位者,他對身邊所有的人都不會放過,我和我的父親,還有他的祖父路易十五陛下,現在是他的三位姑姑,我們都是受害者。”
克雷芒十四世長聲一嘆,同情地說:“孩子啊你所說的一切我都可以理解,但願他們可以在天堂安息。”
克雷芒十四世收容沙特爾公爵並非全是因為錢,真正的原因是他被沙特爾公爵出色的口才所欺騙。
克雷芒十四世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他並不適合接觸政治,因為他極容易被欺騙和利用。他能夠在選舉中脫穎而出,成為教皇,並非是他本人有多大的政治交涉能力,只是因為他對耶穌會持反對態度。
耶穌會是幾個世紀以前教廷為了對抗新教各教派而建立的傳教組織,其在各地辦學,即使是世俗成員,亦能享有教士所享有的宗教特權。
耶穌會經過幾個世紀的發展,勢力漸漸變大,隨即便開始侵入政治,可現在已經不是宗教改革以前,即使是天主教國家內,宗教勢力亦受王許可權制。
當國王們越發難以容忍耶穌會的所作所為時,耶穌會也就失去了它生存的土壤。首先是法蘭西的廢除耶穌會,而後是各國聯合向教廷施壓,最終,在教皇選舉時,親法蘭西、西班牙等反耶穌會國家的派系佔據了多數,將現任教皇克雷芒十四世選上了臺。
“陛下,我失去了許多親人,但是,我即使是下地獄也無所謂,只要我能夠親眼看著路易被投下地獄。”沙特爾公爵哭喪著說。他不善於演戲,所以一點真情實感也沒有,只不過恐懼自身的安危,這才勉強擠出了幾滴眼淚。
“孩子啊上帝會給路易?奧古斯特以懲罰。”克雷芒十四世無奈又無力地說道。
教皇國只有那麼大,而教廷的影響力又一日不如一日,克雷芒十四世雖有心幫助沙特爾公爵,可他卻也苦於現實的殘酷。
沙特爾公爵聽著聽著越發覺得不妙,急忙說道:“陛下,全法蘭西的人都知道,路易從小就對上帝不敬,而且他在洛林之時,曾經大量沒收教會財產,若由他下去,恐怕會造成第二個英格蘭的誕生。”
克雷芒十四世手腕一緊,額頭開始冒出汗水。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教皇國的穩固和教廷名義上的權威,所以,對於信奉羅馬教廷的幾個國家,他不敢得罪,卻也害怕它們脫離。
克雷芒十四世之前還沒有決定應該如何處置沙特爾公爵,但他並不想將其交給法蘭西,然而,在聽了沙特爾公爵的一番話後,他突然明白了過來。這道選擇題再簡單不過,以一個沙特爾公爵換來一個歐洲強國,克雷芒十四世即使懷著死後下地獄的恐懼,亦知道應該如何選擇。
他突然冷聲喊道:“來人。”
聲音剛落,殿外便走入了兩名手持長斧瑞士衛隊士兵。
克雷芒十四世做了一個手勢,隨即士兵們便一人一手,將沙特爾公爵架了起來。
“陛下……陛下……”沙特爾公爵驚慌地連連喊叫。
克雷芒十四世長嘆一聲,面露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