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炸毛跳腳的卑鄙條件來,且說話之際臉不紅心不跳,絲毫不畏懼它的恐嚇。
果不其然,白團氣得直咬牙切齒,無奈一隻爪子被他握在手心,否則它真想好好磨上一磨,讓這廝血濺當場!
“小屁孩兒,你是不是又皮癢了,老子的年紀比你爺爺的爺爺還要大上好幾輪呢,敢讓老子叫你老大,信不信老子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一雙綠豆眼瞪得老大,咬牙切齒地字字吐出。
但很是可惜,它說的一大堆威脅之語,與嵐衍而言,都是屁話,簡單的說,便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毫無殺傷力。他微一歪腦袋,笑得尤為天真浪漫,“哎呀,白肉團當真是勇氣可嘉。”
“不過……莫要怪我不曾提醒過你,倘若你傷我分毫,嘖嘖,我真是不敢保證這些村民們會如何對待你。”說話間,他眯起了眼眸,上上下下,心情頗為愉悅地將白團的盛怒盡收眼底。
雖然說先前沐卿也曾高高在上地威脅過它,但與今時今日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也因此此番感受與之
前亦是完全不同的。
即便是它有多麼地會美食,但士可殺不可辱,它雖只是一隻小小的倉鼠精,連個人形也無法幻化,而且經常為了騙吃騙喝而拋棄臉皮,但這不代表它沒有自尊心。
每個人都有自尊心,只是它的底線比較深,它一直是認為那是因為自個兒的脾氣好,但是今日,饒是它有多好的脾氣,亦是被他氣到似乎心肝脾肺腎都要炸出來了。
“老子才不稀罕!”它一把甩開他的手,力道之大,叫嵐衍不由心下一驚,順順利利地便被它給脫了開,毫不客氣地一腳將眼前礙眼的一盤蔬果給踹了開。
“嵐衍,你不要自以為所有人都圍著你轉。”忽而,它一本正經卻又莫名其妙地留下這麼一句,迅速便邁動著小腿,消失在了夜色茫茫之中。
原本他便只是本著玩笑之心,在他的眼裡,白團這廝便是一團棉花,無論你怎麼揍,它都能還原為原狀,所以他才會時時地想逗逗它,但……今日之言,他似乎是有些做過頭了。
它說不是說有人都會圍著他轉。不知何故,他只覺心口微微一滯,酸痠疼疼的,不算是痛,但卻怎麼也無法忽略。
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有這般的感受,又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有誰也曾與他說過這番話。
他情不自禁地皺起眉頭,想要憶起那很久之前的事,但只要他一往深處想,腦袋便像是要被撕成兩半一般,劇痛感叫他不由雙手捂住腦袋,緊緊咬住下唇。
原本在一旁載歌載舞的村民注意到他的異常,忙俯下身子,急切問道:“小衍,你怎麼了,是身子不舒服嗎?”
思緒被突如其來的聲響給打斷,那陣異常的疼痛感瞬間消散。他長舒了口氣,晃晃腦袋,緩緩放下手來,他扯了扯唇角,卻怎麼也扯不出笑容來,“大娘,我是不是很可惡?”
忽然便被這麼個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地問了個極為奇怪的問題,換做是誰都無法反應過來。大娘愣了好一愣,只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想要看清他的所思所想。
倏爾,大娘和藹一笑,摸摸他的小腦袋,溫聲細語地道:“小衍,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不可惡的,誰都會有可惡的時候,誰都會被人憎恨,但你要知道,你也是善良的。”
眨巴眨巴眼眸,作為只比五六歲娃娃大比了多少智商的嵐衍而言,他顯然是不曾聽懂大娘這包含滄桑而又寓意深刻的話語。
“放眼天下,誰人能與你一般,毫無所求地願意為了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割自己的血,來給人治病。”大娘溫厚的指間,是粗粗的老繭,摩擦在他的柔發之際,此時此刻卻是有說不出的溫存與慈愛。
聞言,嵐衍頓時瞪大了雙眸,有些驚愕地看著眼前這位慈眉善目的大娘,大娘卻是毫不在意地溫柔笑著,“你在煎藥時,大娘我便看到了。”但她卻誰也不曾告訴。
“你不想要他人知曉,大娘我便不會多嘴的。”似是怕他不放心,她特意又加了一句,轉而便移開了話題,“是不是近來太累了,若是想去歇著了便去吧,大娘我替你跟村民們說明便成。”
其實他一點兒也不累,但他現下確然是有件重要的事兒,於是便也不再推諉,倒了聲謝便急急忙忙地起身朝著某處而去了。
直至他的背影逐漸被黑暗所淹沒,大娘的目光卻久久不曾收回,清風微拂,似是自遠古而來青銅碰碎之響,悠遠而又迷惘,像撥開層層霧靄,透出點點光芒。
低低淺淺的話音似有似無,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