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別開了眼,淡淡地問:“陳青,你說說看,為何我見了陳青娘……就會一怒攻心?”
陳青面色青白交錯,再度跪下:“王妃--”
“所有人都知道事,我偏以為沒幾人知道,這世上當真只我一個傻子,呵。”畫眉自嘲地笑,撥開陳青往山下走。
陳青一動不動地跪在原處,久久沒有起身。
畫眉靠坐在馬車上,一閉目間,看見穆一淨傲然立於樹下,對著她嘲諷地笑:“那麼我請問一下,初雲對你坦誠到了什麼程度?”
馬車一個顛簸,畫眉心隨之狠狠一抽,又看見自己眼睛通紅地看著畫府門邊女子:“我不管你來做什麼,你快點離開這裡,別讓我再在我家門口見到你,否則我……”那時初雲走過來截斷了她話,手往她肩上一擱,帶著她往門裡走,說:“好好洗個臉,休息一下,其它我會處理。”
畫眉鄙視地看著回憶中自己。那時她哭倒在還並不算熟悉初雲懷中,無助地傾訴著家破人散慘淡現實。而一個人究竟要深到何等程度,才能在她與陳青第一次見面時,那樣雲淡風輕地為她介紹:“正好,眉眉,你不是沒見過陳青麼?這位就是。”
馬車緩緩停下,流蘇掀開車簾,衝著車內伸出手:“王妃,小心一點。”
“嗯。”畫眉扶著流蘇手,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提著裙角跨過門檻。府門侍衛一迭聲問安,畫眉淡笑頷首著向前走去。
流蘇叫住她:“王妃,承輝閣到了。”
畫眉頭也未回:“叫李總管來昭然閣見我。”沒走兩步又加上一句:“請他帶上王府名冊。”
李總管一喚便至,向畫眉請安:“王妃,這是您要名冊。”
畫眉單手接過,一頁頁仔細地翻。李總管揣度著她臉色:“王妃,這本名冊您進府後第二日便已看過了,可有不妥?”
畫眉“啪”地合了名冊,笑:“除了林湘、陳青娘,王府究竟還有過多少名冊上見不到人?”
李總管有片刻訝然,旋即解釋:“回王妃,因王爺一直未就林湘姑娘身份給個示下,奴才也不知該怎樣記錄,因此才沒將她編至此冊之內。至於陳青娘,她以前確實一直是府裡下人,只是後來此人離府而去,奴才便依制將其除名。”
畫眉點點頭,接受這個解釋,又問:“陳青娘何時離府?”
李總管道:“具體時日奴才已記不清了,大概有兩年多樣子。”
畫眉緊盯著他,忽然換了彬州老家方言:“李總管,你與王爺母妃李妃娘娘,可有淵源?”
李為擺手:“奴才怎敢高攀李妃娘娘。”話一出口,李為愣在了原地,略帶驚愕地看著畫眉:“奴才原是李妃娘娘老家一房遠親,得娘娘提攜,一直跟在小王爺身邊……至今。”
畫眉偏頭看窗外,良久後方回過頭來:“李妃娘娘和你,都是彬州人麼?”
“是。”
畫眉目光有些發怔,臉上笑意那樣虛浮:“好巧,原來咱們都是同鄉,難怪王爺聽得懂我家鄉話,當時他一定氣死了。”
“啊?”
“沒什麼,你下去吧,李總管。”
之後,畫眉一直靜坐在昭然閣內,誰也不被允許進去打擾,就連流蘇也不例外。晚飯時候畫眉神情如常地出來用了膳,之後又默不作聲地回了昭然閣。
流蘇看著緊閉院門直嘆氣,然而畫眉一旦立起威來,她也沒膽量貿然闖進門去,只能滿心擔憂地守在門邊。
初雲這一夜照例回來得很晚,他在府門邊翻身下馬,韁繩隨手丟給侍衛,疾步進門,看見李總管正守在門邊:“王爺。”
一聲嘆息
初雲邊往裡走邊問:“何事?”
李總管幾番猶豫,腦中閃過畫眉冰冷眼神,最終只敢說:“王爺,王妃今日歇在了昭然閣。”
初雲略緩了腳步,轉頭看了李為一眼,說:“知道了。”他回承輝閣換了衣衫,沒半分猶豫地直奔昭然閣而去,步履匆忙得連靠立在院門邊發呆流蘇也沒注意到。
昭然閣內並無掌燈,入目一片漆黑。初雲輕籲出口氣,唇角噙起笑意,放輕了腳步推門進屋,向著寢屋方向走。然而就在手觸上臥房門一剎那,他停住手下動作,轉身回望。
此時已入深夜,被雲層遮去了大半亮度月色柔柔穿越窗紗,映出窗前一個單薄身影。站在眼下位置,初雲沒法完全看清畫眉臉,只看到一雙在月下閃著晶鑽般璀璨光芒大眼,正安靜地注視著他。
初雲腳下一動。
畫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