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道谷山中設下大軍……”
歸晴正在焦急難耐的時候,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清朗聲音忽然從帳外傳來。他愣了片刻後,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拂靄、拂靄……我在這裡!在這裡啊!!
歸晴拼命地扎掙著,想大喊出聲,卻因為嘴被塞得死實,只能在喉嚨裡發出低低嗚咽。
馮衍真顯然只是路過這裡,很快那清朗聲音就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歸晴沮喪地閉上了眼睛。
陽光下,馮衍真戴著鐵面具,坐在軟轎上,心尖忽然顫了一顫──
剛才,似乎聽到歸晴在大聲喊自己的名字?
不過,他應該已經隨機心遠走它鄉,怎麼可能在這裡……必定是太擔心他了,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聽。
鐵面具下的薄犀唇角,勾起個無人看到的自嘲笑容。
20
被關在那頂狹小的營帳裡,不分晝夜,隔一個時辰就輪流有人來問話。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一個半月。
每天都有人給歸晴餵飯喂水,雖然飯菜質量不錯,份量也不至於餓著他,卻每天都是同樣的食物、同樣的定量。到最後,他已經嘗不出食物的味道。
而且,除了反覆問著那句同樣的話,沒有人跟他再多說一句。
似乎,那些人沒有把他當做活著的人來看。
開始歸晴被問話的時候,還可以中氣十足地叫罵。然而現在,他的意志完全被永遠不安穩的睡眠、永遠逃脫不出的孤獨摧垮,頭腦經常性的一片空白,幾乎是逆來順受地接受那些人的擺佈。
他唯一還能表現出來的抵抗,就是仍然對那句問話下意識地搖頭。
這天,問話的兵士如往常般來到歸晴面前,扶住他削瘦的肩膀,取出了塞在嘴裡的軟布。
歸晴被關了一個半月,鬢髮蓬亂,渾身都散發著酸臭氣。他大睜著無神的雙眼,也不等問話,就拼命地對那兵士搖著頭。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強呢……”那兵士扶住歸晴,輕輕嘆了口氣,眼角竟有幾分溼潤,“大軍就要朝隴西進發,你也不能再待在這裡……以後不會有人再逼你問你了,再也不會了。”
歸晴垂下眼簾,張大了嘴,喉頭咯咯作響地想說些什麼,卻因為太久沒有說話,半天說不出來。
兵士等了一會兒,見他始終說不出話來,終於輕嘆一聲,起身離去。
在兵士準備掀開帳簾的時候,忽然,歸晴嘶啞低沈、仿若嗓子正在滲血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拂靄、拂靄、拂靄……”
反反覆覆,就那麼兩個字。
兵士的腳步停頓了片刻,卻終究還是伸手掀開簾子,走出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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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半月後,涼州各城徵集的糧草已經全部調運至隴西,解決了隴西城饑民和軍糧的問題。
進攻牽蘿的時間,也因此而拖延了一個半月。
根據在牽蘿國佈下的探子來報,當初守隴西城的將領姓莫,名佑非,與守冀城的莫姓將領是異母兄弟。
莫佑非雖然於戰略層面上的決定完全正確,不損一兵一卒就給天朝軍帶來極大困擾,此次回牽蘿之後,卻受到官降一級的懲處。而他戰死、懸首於冀城門樓的異母兄弟,則被追封為忠勇候,做了衣冠冢風光厚葬。
但由於莫佑非掌管著牽蘿戰力最強大的一支軍隊,又是軍心所向,所以牽蘿國王仍然沒削減他的兵權,允他戴罪立功。
根據早就定好的部署方案,左右將軍率兵,先朝牽蘿國的必經之地──狄道谷山進發。
如無意外,等左右將軍拿下狄道谷山之後,靜王所率軍隊便剛好趕來與他們會合,直搗牽蘿國。
按說天朝與牽蘿兵力懸殊、佈置也得法,沒有不勝的道理。但那守狄道谷山的人,偏偏是莫佑非。
憑著僅有天朝十分之一的軍隊,莫佑非硬是將靜王的左右將軍困在狄道谷山之前達半月之久,不得前進半步。
左將軍梁飛雲見這種情形,不由得急了眼,親自率領大刀隊往狄道谷山處發起衝鋒,卻被佑非斬殺,頭顱懸於狄道谷山關卡處。
當靜王率麾下軍隊趕到狄道谷山的時候,面對的就是這麼一個情形。當他看到自己左將軍的人頭遠遠掛在關卡處隨風晃動時,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回到帳中卻氣惱得拍碎了平時慣用的藍玉浮硯。
靜王冷靜下來後,便立即傳喚在那場戰鬥中活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