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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夭娘

明,除貴客長沙王世子一家,左右席皆按男女分列。如今能坐男席的,除去文韶音,便只剩這位命途一息間天翻地覆的夭娘。

春見急得眼都紅了,幾乎脫口而出什麼,卻叫她暗地握住手。

崔妙璩緩緩搖頭。

大庭廣眾之下,豈能落人口舌。

何況順娘還在呢。

將那些或好奇、或戲謔的目光視作無物,她安然自若地,撐到了離席時分。

回去的馬車內,多了個千嬌百媚的女子。

夭娘流落風塵,換過幾任主家,訴起情來,動容勝過她崔妙璩數倍不止。

她楚楚可憐,道自己不過是件玩物,上頭人要她做什麼、侍奉誰,只能聽之任之,萬般不由己。她早已厭倦這種隨波逐流的日子,只盼能夠安定,有個容身之所,免她無枝可依。

說到動情處,馬車內就要跪下。

夭娘泣涕漣漣:“便是給我一百個、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生出與主母拿喬分寵的齷齪心思來。只求留下夭娘,哪怕當個小玩意兒也行。夭娘定會用心服侍主君與夫人!”

崔妙璩一挑眉,春見忽然聰明瞭些,眼疾手快扶住了作勢下跪的夭娘。

“車廂狹窄,”她調侃道,“夭娘還是莫要輕易下跪得好。你看你一起身,連順娘都沒處落腳了。若是真跪下,只怕連她也會叫你帶下去。這可容不下兩個人一齊磕頭。”

不防她這般回答,夭娘一愣,準備好的說辭半日出不得口。

崔妙璩老神在在:“夭娘無需過於擔憂。我尚且什麼都沒說呢,怎麼又是不敢起心思、又是甘當小玩意兒的,好在這是車內,就自家人知曉。若不小心傳出去,指不定人家認為我怎麼迫不及待刻薄你,竟叫你一路跪回府裡。”

夭娘聞言神色大變。

想說什麼,最終一抿唇,沉默坐回自己的位子。

崔妙璩閉上眼,似在養神,內裡卻邪火翻滾。

一早猜到,王皇后嫌她這顆棋子不夠穩,遲早要有後招。只未曾想,竟是陽謀。

當眾正大光明地做了,反而磊落。

更增添幾分美人英雄的奇情豔聞,讓一切愈發順理成章!

王皇后不去寫話本子真是可惜了。

否則只靠出版所獲,也能富可敵國。

她與宋儉久未成事,如今更是關係差到連見一面、說句話都難。

而這夭娘又是御賜,只怕今夜,便要先一步摘下宋儉這顆果子。

離開禁苑時,崔老爹特意趕過來寬慰她。

甚至還替宋儉講話。

“聖上與皇后的意思,豈能推脫得了?到底你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想到女兒那花轎可是沒坐完,反倒是與郎婿騎馬到赴,轟動全城。於是絲滑將後頭話語換掉。

“這些個女子,便是再來十個八個,也絕動搖不了你的地位。你只需心平氣和麵對,以待來日誕下子嗣即可。千萬不可吵鬧爭執,沒個體面。”

阿爹苦口婆心,也是為她考慮,才想盡說辭勸導。

見阿爹如此為己擔憂,高懸於他頭上的、鳳台柱塌的利劍不日就會落下,可她這裡卻遲遲沒有動靜。

崔妙璩憂愁。

很憂愁。

再這麼下去,只怕她撐不到宋儉登基為帝,自己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更莫談如何護下阿爹!

那這一場婚姻,又算什麼?

他又為何要抽那個莫名其妙的風,當眾請婚,把自己娶回家然後放一旁。

是有什麼毛病嗎?!

她實在想不通。

也只能長長地,在心裡嘆一口氣。

……

當夜,夭娘被安置於南廂房。順娘另撥了人去服侍她。

不出意料,宋儉回了府。

卻連主臥進都未進,徑直去向南廂房。

一室空寂。

崔妙璩吹熄燭臺,任由自己墮入無邊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