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聞此聲音,蘇夜涵先是微微一愣,繼而輕呵一聲,笑了笑。“夜吟應覺月光寒月光寒”
“月光不寒人心寒。”白色身影從樹上輕輕躍下,聲音澹澹說道,落座與蘇夜涵身旁之後,她看了他一眼,兀自一撇嘴道:“你這傷,終究還是落下了病根。”
“無礙”蘇夜涵嘴上雖如此倔強地說著,可那一聲一聲低沉的咳聲,還是讓衣凰忍不住緊緊皺起眉頭。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北疆之行,我早已料到你不可能安然而歸。”
蘇夜涵抬眸看了看她,隔得如此之近,他隱約可以看見衣凰看似不在乎的眼中有一些擔憂之色,一時間倒說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喜還是憂,乾脆又迅速挪開了目光,“你是不希望我安然歸來?”
聞言,衣凰不由得側身睨了他一眼,眼神微冷,笑道:“我可沒那份閒情,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對我曾經救過的人負責,畢竟你這傷留下病根,也有我的失誤。”
蘇夜涵卻只是擺擺手,“與你無關。”
驀地,衣凰的臉色冷了下去。
與她無關?他的意思是,他的生死他的安危,便連當初他中的那一箭,都是與她無關的,是她自己硬生生地貼上去,死皮賴臉地替他醫治,救他性命麼?
呵!說來也是,自己於他而言,又何時是個有關之人?於他而言,她不過是個與他母妃長得極為相似之人罷了,所以他才會對她不同於常人,待這股子勁兒過去了,他發現了她與他母妃不同之處,一切便又煙消雲散,就此而已!
“是啊,王爺的事情自然是與我無關,當初我也不過是為了保全我慕家,礙於聖意不可違,才會冒險前往北疆。”衣凰說著挑眉衝著蘇夜涵微微一笑,笑容明豔,卻冷冷的不帶感情,“所幸,這一次我不再是受命在身,已不是為了王爺而來,總算不是做些與我無關的事情了。”
她說著迅速站起身,最後瞥了蘇夜涵一眼,道:“依此速度走下去,最快三日便可抵達帝都,但願這些時間裡你們一切順利。時間不早了,王爺早些歇息吧。”
說罷,只見她白色身影一轉,足下輕輕一點便躍上了枝頭,再一個躍身,便出了院牆,消失在這夜色之中。
蘇夜涵一聲不吭,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動也不動,直到衣凰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方才沉下臉色,眸中隱隱閃過一道冷冽的傷痛。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衣凰方才所坐的凳子上,定定地看了片刻之後,嘴角不由得挑起一抹清淡地微笑——
那是一隻瓶子,蘇夜涵曾經見過,是衣凰用來裝藥的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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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來,宮中的氛圍一直都很緊張而嚴肅,沒有任何人敢有絲毫的大意,尤其的永德宮中眾人,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絕不容自己有絲毫的差錯。
兩天前的那個宮女是如何慘死的,雖沒有多少人親眼見到,可是她的慘叫之聲卻至今仍然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腦海。她不過是因為在守夜的時候一時打盹,正巧這時太后動了動,有了甦醒的跡象,她沒能及時稟報,就被睿晟帝下令拖出去杖斃了。不僅如此,睿晟帝還讓當晚在永德宮當值的所有宮人前往旁觀,以儆效尤!
多虧了有紅嫣在,及時發現了太后的動靜,並喚來幾位太醫一同努力,總算讓太后睜開了眼睛,雖然如今她的意識尚且模糊,沒多會兒又睡過去了,但總算是睜開眼睛、甦醒過了。
這幾日裡,除卻正臥病在床的德妃,眾位妃嬪輪番照顧太后,日也有人看護,宮中所有資歷高深的太醫都留在了永德宮中,幾乎寸步不離。
便是紅嫣,自從那日被從洵王府急召進宮之後,就再也沒有踏出永德宮一步。
如今她是永德宮裡的重要之人,是睿晟帝時時提起之人,更是幾位太醫時時談起之人。
一個小小的姑娘家,面對眾位太醫皆束手無策、昏睡不醒的太后,她竟敢拋棄常規醫理之論,另闢蹊徑、兵行險招,利用回命之法,以金針渡穴,刺激太后的各處大穴,以激發人的求生本能。而最重要的是,她竟然成功了。
這兩天太后斷斷續續醒了好幾次,雖然每一次時間都很短,但至少她能睜開眼睛、甚至能認出睿晟帝來。
為此,睿晟帝不由心中大慰,直言要重賞紅嫣。
其實紅嫣自己心裡並沒有底,探清太后的情況之後,她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以太后當初之狀況,只怕便是衣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