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看著沈唯一的。
沈唯一在對方眼裡,並沒有看到小人得志般的挑釁和得意,因為紀晚夏根本不屑於做這種事。
她看到的,是譏諷。
沒有看晚夏身邊的顧邵之,伸手按下了電梯的按鈕,淡淡的說,“沒事,我只是腳有點麻,休息了一會兒。”
人一旦開始回憶過去,就會忘記自己所在的地方。
男人的目光淡淡的落在那已經閉合的電梯門,晚夏收回視線,漫不經心的說,“人家恐怕都已經到20樓了,你只要快點下去,還是能追上的。”
顧邵之幽深的黑眸,平靜無瀾。
低頭瞧了她一眼,“再這樣,我會誤會你是在吃醋。”
晚夏,“……”
————
晚上,兩人在江邊待了很久。
最簡單的家常菜,晚夏吃了很多,比平時在清水灣別墅的每一餐都要多。
但顧邵之基本沒動過筷子,只是喝茶,抽了兩根菸,他在那裡所有的時間都是在看晚夏。
目光溫柔,但……複雜。
他不吃,晚夏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他的口味一直都很挑,這種路邊攤看不上很正常。
這裡是普通人生活的地方,下班後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喝著便宜的啤酒,醉了之後會聊年輕時候的夢想,也會罵粗俗的髒話。
顧邵之這種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坐在那些每天為生活所迫的普通人之間,都有些違和。
江邊的風很清爽,但吹久了會有點冷。
晚夏攏了攏手臂,同對面的男人說,“我們走吧。”
他什麼都沒吃,這裡距離清水灣別墅區又很遠,得給傭人做飯的時間。
顧邵之的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晚夏,他喝了口茶,溫聲問,“吃飽了?”
桌面上的菜不僅都動過,還動了很多。
晚夏站起身,去拿搭在椅背的西裝外套,低聲說了句,“我又不是豬。”
即使是坐在簡陋的小攤外,顧邵之也依然是那副矜貴優雅的模樣,含笑凝著小女人,黑眸裡的溫柔,幾乎能溢位來。
但,說出口的話卻不是很好聽,“我倒是希望你是豬,可以任我宰割。”
晚夏,“……”
這個男人還真是直白的讓她覺得很好笑。
“紀家只剩下我一個人,雖然我哥在青城的權勢地位一點都不比你差,但他有自己的家,而且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始終都不是血肉至親,你想宰割我,也不費什麼事。”
她站在椅子旁,陣陣涼風吹過,帶起裙襬輕盈的飄動。
許是吃到了記憶裡熟悉並想念的食物,晚夏的心情不錯,她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有千千萬萬的星辰落進眸子,明亮美麗的讓人移不開眼。
微卷的長髮絲絲舞動,繚繞在精緻的五官前,頗有些煙波流轉的美。
女人的語調很輕盈,沒有荒涼也沒有落寞,像是在開玩笑。
於是,顧邵之就只當她是在開玩笑。
他還坐在椅子上,稜角分明的五官帶著薄薄的笑意,看著晚夏的目光表層很溫和,內底卻深邃的如同是瀰漫著幽幽森林裡迷霧。
遙遠而虛無。
顧邵之這麼問她,“晚晚,你想爺爺了麼?”
或者說,她懷念的是紀家。
涼風裡帶著溼氣,吹得晚夏眼眶都是潮潮的。
她所在的小吃街熱鬧非凡,對面的河堤卻是寂靜的,融在夜色裡,安靜又落寞。
“想有什麼用呢,連一件可以寄託的遺物都沒有,就算想到渾身都疼,也只能忍著,”晚夏輕輕笑著,看向那片漫無邊際的夜色,目光恍惚難辨,“不是麼?”
她的家,早已化成灰燼。
像是一具行走在人世間的空殼,走到哪裡,都是在流浪。
顧邵之俊朗的五官沒有太多的波瀾,只是凝著晚夏的眸色更深了些。
他又點了支菸,但只抽了兩口就把香菸捻滅,等青白色的煙霧散去之後,他站起身,走到晚夏身邊。
這麼回答,“嗯,你說的對,就五臟六腑都疼,也只能忍著。”
從她離開的那天開始,他就是這樣的。
那片瀰漫著黑暗的河堤,承載著晚夏散落在星河裡的記憶,她偏過頭,不再看。
眉眼之間淡淡的,“有點冷,回去吧。”
顧邵之並沒有邁步離開,而是展臂擁著女人纖細的身子,面對夜空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