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奇問道:“小姐,你要避邪驅鬼嗎?”
“是呀是呀,昨兒我做了噩夢,有鬼要來抓我呢。”
華灼逗弄心起,卻真的把丫環嚇壞了,也顧不上墨清還沒有乾透,捧起來就衝到外頭找素絹去了。連玩笑話都聽不出來?她失笑起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白雪兒不像前兩日那樣拘謹了。
取過素紙,她又練了一會兒字,耳邊聽著白雪兒的聲音“偏了偏了,再往右一點……”終是無心再寫下去,她的心靜不下。
只能等啊……她討厭這種感覺,討厭對一件事情完全失去了控制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忽然想起莊大夫人對她說過的話,事情弄到今天這個地步,莊家有責任,可是自己又何嘗沒有責任。如果一早就知道鎮宅是個騙局,她就不會半推半就地親近韋氏,自己走進韋氏的算計中。
仔細想想,還是老祖宗手段最高啊,為了保持鎮宅這個藉口,甚至還故意把華宜人當做了替代品,讓她的提防始終朝著錯誤的方向,不但騙了她,十五姑太太不也被騙過去了,要是早知道老祖宗的打算,十五姑太太走的時候,一定會帶她一起走。
如果和莊錚的婚事,在等待中變成無望,她又該怎麼脫身?
這兩天她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以至於寫桃符的時候,也沒有寫常的慶春、賀年之類的吉利話,而是寫上避邪驅鬼的兩位上古神靈的名字,她想避的、想驅的,不是邪、鬼,而是人啊,比如說………老祖宗。
好吧,這只是她在等待中一點無聊的自嘲,如果兩塊桃符真的能把老祖宗驅走,那她一定是從天上被謫下來的仙人,但事實是,她只是一個莫名重生的女孩兒,手上能抓住的力量小得可憐,到目前為止,她唯一的成就是保住了榮安堂。
想開點,至少這一世她不會再變成那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不會顛沛流離,不會失去一個又一個身邊的人。
一場婚事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呢?與莊家聯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算是下嫁好不好,像她這樣的身份,最佳聯姻物件本該是五大豪族中的其他家族,即使嫁入宗室,她也完全夠資格。
莊錚的信她翻出來又看了幾遍,字裡行間那種無奈苦澀,讓她心裡覺得酸酸的,信尾還有些未盡之意,看得出,莊錚還想再寫點什麼,卻不知道是時間來不及,還是別的原因,最終什麼也沒寫。
一句承諾,甚至是安慰也沒有,哪怕是寫出來騙騙她也好。不過這就是莊錚的性格吧,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會隨便給承諾,哪怕是打腫了臉充胖子。他無法請出枯月大師和孫大儒,就不會說出“放心,一切有我。”的話。
“其實我也不是一定非你不嫁……”
華灼撇撇嘴,在心裡嘀咕出一句氣話,除了莊錚,還有誰能讓她嫁得安心?不管莊錚是為什麼答應娶她,至少,他確實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
得出這個結論,不是因為莊錚是莊家大房的唯一繼承人,也不是因為莊錚現在的父親是吏部主官,能對華頊的仕途有助力,更不是因為莊錚稟承名師又好學,可以說是前途一片光明,她認為莊錚值得託付終身,只因為在答應娶她之後,這個少年就一直在試圖與她好好相處,在接觸中一點一點地瞭解她的所思所想所需所求。
難能可貴,要知道,她與莊錚彼此之間的最初印象可都不好,甚至莊錚還寫過信來斥責她,即使是這樣,他還是願意給她機會,瞭解她,幫助她,如果上一世喬慕賢也能像他一樣,自己何至於最後會落到那樣的下場。
正是這一點真正打動了她,讓她甘願接受韋氏的算計,把自己的終身、還有父親的前程,都押在了這樁婚事上。
氣話歸氣話,現實擺在 眼前的是莊錚寫給她的信,凝視著上面虯勁有力的字跡,彷彿就像看到了莊錚的臉,青澀,俊美,冷靜,平淡,偶爾也會尷尬無措,面紅耳赤,自己是不是對他的要求太高了,畢竟他還只是個少年。
他已經盡力了。如果再給他幾年時間,如果他能在科場上哪怕只是考個秀才的功名,在莊家他說話的分量也會比現在大很多。
正在華灼糾結地想著這一團亂麻的時候,忽聽到外頭有人大聲問道:“八小姐在嗎?”
是錦秀的聲音。華灼收起莊錚的信,走出內室,正好看到白雪兒掀了簾子進來,便道:“請錦秀姐姐進來吧。”
錦秀進了屋,微微屈膝一禮,笑道:“八小姐,今兒天氣好,日頭足足的,怎麼沒出去走走?”
“我寫了桃符,剛讓她們給掛上。錦秀姐姐,可是老祖宗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