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案上晾乾墨跡,姜明月拿了尺,將多餘的留白部分裁掉,然後把紙張裝訂成詩冊。
她翻閱著詩集,細細讀,嘴角含笑,白英說的沒錯,她寫的是男的字跡,而且是霍元琪的。
前世霍玉真為討好父親,央求霍元琪的字跡,她會了才教女兒,練了四年,雖然功力不足,但也有九成相似。而現在霍元琪尚且是個二十歲的青年,筆力青澀有餘卻銳氣不足,她這字跡便有了九成九的相似。
想到霍玉真,姜明月眼眶又溼潤了。
白英察言觀色,忙道:“姑娘,夜晚了,快歇息罷。”
姜明月合上詩冊,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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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聽在耳中,冷在心中
一年一的秋季賞花宴也可叫做相親宴,因是在皇宮中舉辦的,比春天的踏青更受人矚目,以往主要目的是世家高門的女兒獻藝媚於皇帝,是比尋常的選秀更高階的選秀,而現在嘛,皇帝獨寵寧貴妃,所以來參加宴會的皇室宗婦們可盡心挑揀兒媳、孫媳。
因一旦嫁入皇室便非富即貴,邀請帖多發給嫡女,世家貴族裡的庶女若是來參加,那便意味著要給人做妾——高官家的庶女連進入皇宮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綜上種種理由,姜寶珠便是拿了親發的華美請帖,方到宮門口,就被四面八方嘲笑鄙夷的目光壓得抬不起頭來。
瑞雲扶著她的手捏了捏,姜寶珠暫且收斂委屈,抬頭挺胸上前,到宮女那裡身:這道手續是謹防有人攜帶利器刺殺皇帝,不過貴女們一般都是走個形式,並不會真的身。
姜寶珠輕輕咬唇,她會讓所有人知道,她不是給人做妾的,等她做了妃,這些曾經鄙夷嘲笑她的人都會跪在她腳邊顫抖。
思及此,她緊繃的神經鬆了下來,帶著兩分看好戲的態望向旁邊,關切地問道:“姐姐怎麼了?”
姜明月淡睨她一眼,推開宮女的手:“無事,你先進宮罷。”
查姜寶珠的宮女隨手翻了兩下她的衣裳便是檢查過了,而姜明月這裡,身的人是個監不說,且要求姜明月脫掉外衣查全身,這對姜明月是大的羞辱。
姜明月心知肚明,定是昨兒姜寶珠在面前上眼藥,孟長信故意吩咐監如此做的,但是她本來志就不在嫁入皇室,反正諸事安排妥當,進不進宮無所謂,只是有些遺憾不能親眼目睹姜寶珠出醜罷了。
姜寶珠見狀,眸色轉喜,只要姜明月不進宮,寧貴妃看見她的好,自然就會打消聘姜明月為妃的念頭,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她心中開懷大笑,面上卻踟躕道:“我與姐姐一起來的,怎可獨自進宮呢?旁人會以為我們姐妹不睦。”又責怪那監:“公公,我姐姐是涼國公府嫡女,你還是放尊重些罷。”
小監見是姜寶珠說話,連忙諂媚笑道:“姜二姑娘,不是奴才為難姜大姑娘,而是宮中規矩向來如此。陛下的安全關乎江山社稷,天下蒼生,奴才不敢掉以輕心。”
這小監當真巧舌如簧,明明是差別對待,卻說的這般冠冕堂皇,捏著規矩,偏偏沒人能反駁他。
對其他貴女的疏鬆查更不可拿到明面上講,否則姜明月會受到更大的羞辱。道理很簡單,為何旁人不嚴加查,單單對姜明月這樣,是不是因為姜明月刺殺皇帝的可能性更大些呢?
姜寶珠張嘴就要為姜明月討回“公道”,姜明月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麼,連忙拉了她一下,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和載善妹妹進宮便代我向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請個罪。”又對那小監道:“公公,我身不適,也不用身,這就回府了。”
康載善不滿地瞪了眼小監,拉著姜明月的手腕說道:“明月姐姐,你不去,這宴會便少了許多樂趣,我也不想去了。”
姜明月眸中含笑,沒有半分尷尬或是受辱:“樂趣自是有,好了,莫耍小脾氣,快進宮罷。”
姜寶珠想再表現下姐妹情深,但姜明月安撫完康載善直接轉身走了,她微微嘟嘴,轉而想,姜明月打發走了,她少個勁敵,於是心情豁然開朗。
姜明月上了馬車,面色就沉了下來,心中諸多無奈。
她的身份是光鮮榮耀,但這世上女的榮耀皆來自男,出嫁前靠父親,出嫁後靠丈夫,年老又靠兒,所以才有“從四德”,而如今連個小監都能給她臉色,可見那份榮耀不過是虛的。
姜明月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她多活一世,身世離奇,眼界自然就跳出了前世所的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