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帥椅,定睛看向眼前的三男三女。因著剛才那些士兵的粗暴清洗,這六個人看起來衣衫凌亂長髮溼漉漉的都有些狼狽,不過好歹頭臉上沒了汙濁。男的俊俏,女的嬌柔,一看站姿氣質就不是普通奴隸,想必是經過訓練有些才藝懂得服侍人的,說不定還是大戶出身知書達理犯了罪剛剛貶成奴隸的那種少爺小姐。
我壓抑著心中莫名的興奮,冷冷一笑道:“你們幾個長的的確不錯,可惜身子骨都不夠硬朗,願意去軍奴營的就站左邊,想留在本司府上挨鞭子做粗活的站右邊。” 三個少女有兩個毫不猶豫就站到了左邊,還有一個左右顧盼與其中兩個少年眼神交匯,最終還是站到了左邊。那兩名少年也相繼站到了左邊。臺子上只剩一個人,長身玉立鎮定自如,向右邁出了一步。
原本站在左邊的一個少年驚慌道:“顧大哥,你為何……不要犯傻,還是和我們一起吧,那樣至少能相互照料。” 被喚作顧大哥的人神色淡然,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彷彿早已料到,又似一切不關己身。我假裝不在意,實則斜睨著那顧姓少年的臉孔表情,正看到他琉璃色的眼眸如海天蒼茫無垠幽深冷寂。真是個冷淡的人啊,明明是長得那麼俊秀,一身粗布衣都無損他的出塵氣質,去了軍奴營又有人幫襯著或許能活得更久一些。難道是還存了什麼自尊自愛,不肯出賣身體換一線生機麼?我突然來了興致,難得耐心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剛才講的規矩你恐怕沒聽清楚吧?”
002密諜隱憂
那少年垂了眼眸,以極為標準的奴僕姿態伏跪在地,溫順而恭敬地回答道:“回稟大人,下奴名叫塵羽,剛才宣講的內容都聽的很清楚。”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卻比清越爽朗的那種更多了幾分厚重成熟的味道。可能是因為氣質上表露出一種安靜沉穩鎮定的態勢,給人的感覺他的年紀比其餘五個應是略大一些。
從容自若,寵辱不驚。我的腦海中不由自主蹦出那兩個詞,當然我也想起了別的,關注點已經與剛才不同了,我認真問道:“你姓顧?” 那少年沒有得到起身的命令,於是依舊伏跪,恭敬答道:“聽聞昭國奴隸都不得有姓氏,下奴叫什麼,還望主人恩賜。”
“很好,看來你是懂規矩的,既然不願去軍奴營,那麼就隨本司回府吧。”我說話的語氣像是邀請客人到家中吃飯聚會一般,不過熟知我冷酷手段的人估計都會心底發寒,替那顧姓少年捏了一把汗。
站在左邊一個看似乖巧一直沉默的少女忽然掙脫了旁邊姐妹攙扶她的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顧塵羽的身邊,顫抖著跪好,懇求道:“大人,奴婢也不願去軍奴營。” 我挑眉冷哼:“本司府中的鞭子不是女孩子受得住的,你恐怕挨不過一日就死了。” 還是剛才那個膽大敢出聲的少年緊張地勸道:“茗兒不要去,你就算留在顧大哥身邊也沒用,你幫不上他反而拖累他。”
“顧大哥救過茗兒,茗兒不願見他孤零零一個人。茗兒就算熬不住死了,也想死在顧大哥身邊。”羸弱的少女竟是用罕有的堅定語氣大聲說著。我心想這個叫茗兒的少女也很有意思,聽呼吸看步態應該是不會武功的,性情卻柔中帶剛,難道她才是北周的密探麼?
“這個女奴是本司喜歡的型別,本司就遂了她的心願。”我熟練地裝出色迷迷的樣子將茗兒上下打量一番,溫和地說完這句,決定不再給旁人留機會,斬釘截鐵立刻吩咐道,“剛才一直多話的那個奴隸掌嘴五十剝光了鎖在教場晾三天,其餘人都帶去軍奴營裡裡外外再洗乾淨一些,今天晚上好好犒勞將士們。”這樣吩咐的時候,我仍然留意著顧塵羽的神色。
只見顧塵羽伏跪的身軀沒有任何異樣,溼漉漉的長髮遮沒臉頰,表情與剛才答話時沒有半分割槽別,像是無知無覺無悲無喜的玩偶,就彷彿那個即將遭受無端凌虐的少年與他真的毫無關係。反倒是茗兒眼睛紅紅的,雙拳緊握,嬌弱的身體顫抖的更厲害,欲言又止,神色裡滿是憤慨,卻終於不敢再出聲。
我不由得對顧塵羽更多了幾分興趣,吩咐道:“京城之中天子腳下,牲畜奴隸都需仔細看管,來人,給那兩個奴隸除了鞋襪鎖上腳鐐,繩索捆好了雙手拴在車後,免得出什麼紕漏。”
雖然我一直站在傘蓋之下,不過等將所有奴隸都過目之後,斗篷上也積了些雪花。我抖落袍子上的雪,長舒一口氣上了自己的車輦。關緊車窗,放下車簾,身上蓋著厚厚裘皮,捂著手爐,仍覺得有些冷。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寒氣,或許也是因為孤單寂寞太久了,輕易是無法驅散的。我其實最討厭這種風雪交加的壞天氣。但是想想車外那兩個連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