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無可避。
在柒寒面前,櫻燎雖隻字未提,卻無法讓自己假裝視而不見,無故被放出妖界的怪物,被交到自己手中的龍鱗,那時他便是篤定了,終歸有一日,龍七會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可如今想來,卻又並非是自己當初想象著的那麼簡單的事情。
“你猜?”
坐在草地上的龍七,口中說著戲謔的話,面上卻是一副認真的模樣,他雖然無法看見櫻燎的表情,卻仍舊有辦法知道那人想要潛藏起來的感情。
掙扎與彷徨。
他並不介意告訴櫻燎所有的事情,他自己本身的秘密,他想要對那個叫做柒寒的人所做的,但是,在那之前,他還需要時間來確定一些事情。
手滑上對方的腕間,龍七朝櫻燎微微湊過身去,“我在你這裡的東西還好罷?”
氣息灑在頸側,櫻燎只是一個分神,手腕便忽然被指甲劃開一道口子,在血水湧出的同時,只聽聞“哐當”一聲,晶瑩剔透的白色長劍,落在地上。
龍淚養於血中,才不會失其顏色。
櫻燎時常有想過的,柒寒的眼完好無缺,卻總是在自己靠近的時候作痛起來,那是否便是因著這柄長劍,在呼喚著他原本的主人。
即使是在現在,龍七就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卻仍舊忍不住想要這般認為。
但是,那並不意味著,他否認了眼前的這個人,無論是氣息,容顏,動作,他確實都是自己所認識的那一個,深埋於記憶裡的人。
將東西握在手裡,龍七站起身來。
“雖說是自己身上的東西,我卻還是第一次使呢。”他這麼說著,將劍尖懸空抵在櫻燎胸口那一處。
沒有分毫偏差的,櫻燎幾乎要有一種錯覺,胸口隱隱作痛,如若這一下落下手來,自己便又是無數個被禁錮的百年。
“櫻燎,我與他,你選哪個?”龍七的臉色淡淡的,這麼問著。
片刻的寧靜,像是給人思索的時間。
“龍七,不要忽然講這麼可怕的話。”櫻燎出聲,一手握上劍刃,將龍淚自眼前拉離。“你同他之間,本就不存在選擇的問題。”
這不是謊話,櫻燎也確實從未有過這種比較的念頭。
“那照你這般,我對他做了什麼,便也都與你無干?”
“真要說來,你也是已經對他做了什麼罷。”
“呵。”玩兒夠了,龍七將劍收起來,事實便是如此,即使龍淚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也無法再成為自己的雙眼。
愣神的時間已經足夠久了,櫻燎站起來拍了拍衣襬沾上的草屑。
“況且,你同我真正要說的不該是這個吧。”
他以為,他們之間,除了眷戀之外,還有名為背叛的東西存在,只是無論哪一樣,都還未隨著時間消逝,摻雜在一起,變得越發甘甜與魅惑起來。
42
42、叄拾伍 。。。
當真失算。
清冷的風穿越過石縫之間的空隙發出細微的響聲,血水溫熱劃過面板流進泥土裡。
背靠著岩石坐在潮溼的洞穴裡的人,勉強掙扎了一下想要起身,反倒牽動了右手傳來一陣錐心的痛。
柒寒在一片漆黑中睜著雙眼,耳裡只有自己愈見沉重的呼吸聲。
妖界的這幫傢伙們蠢蠢欲動,是他在早幾日便已覺察的,空氣裡不安分的躁動,像是要密謀一場叛亂。所以,當那隻他先前支會過的妖怪匆匆跑來通風報信,說平絨坡上有大批妖怪聚集時,柒寒想也不想便趕往了那處,卻發現是一場計劃之內的圍攻,而目標,很不巧的正是急吼吼趕去的自己。
倒也不是柒寒莽撞,那會兒他正琢磨著櫻燎跟著龍七跑了,不知怎地突然手癢難耐,便想著要折騰折騰,卻愁著沒有名目,準好便藉著這次的鎮壓,讓自己久違活動的筋骨疏鬆疏鬆,卻沒想被引入了這無名洞中,成了現下這副狼狽模樣。
如若僅是普通的兩方鬥法,柒寒也自是有那自信不會吃得虧來,亦或是獨獨讓對方揀了便宜。偏生這回人家正是挑了他來,且對的盡是些偷雞摸狗的主兒,他於是就免不了被人對症下藥佔了上風去。
從前柒寒總不覺得自己的眼神在黑暗裡有多不好使,今兒個算是撿了些自覺回來,方才一入洞來他便被人偷襲了個正著,待他逐漸習慣,看清楚眼前狀態,在冷笑著才那麼幾個傢伙的同時奇形怪狀的妖怪面容反倒讓他只想閉上眼去。衣袖一甩,他抽出手中藏匿的光鞭,在黑暗裡泛著冷光的線,所過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