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聽到了苻清流的呼喊,拍馬往我們這邊趕來,槍起槍落,阻擋在他身前的羌族士兵一一應聲倒下,那柄曾經閃著光輝的長槍,此刻就如閻王的催命符,灑滿了鮮血。那件我曾經擦得光亮的鎧甲此刻也如從血中撈起。
“小心!”日旭的眼神照在我的全身,嘶聲裂肺的吼道:“我不許你死!不許你死!”
突然擋在苻清流身前的我,笑了開來,對著苻清流驚恐而痛苦的眼睛,輕聲地說道:“欠你的我終究可以還清一些了吧?”一根利箭穿過我的右肩,只抵到苻清流的胸前,箭上的鮮血染紅了我髒亂的衣衫和苻清流身前的衣服。腳下一軟,自苻清流懷中跌落,朝著坡下滾落而去。眼睛越來越模糊,只看見日旭殺紅的雙眼和踏雪飛迸的腳步,伸直了左手想在摸摸日旭溫暖的身體,“奈何橋邊五十年,夫妻情深,莫失信約。”舒懷地笑了開來,天地間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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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消失(一)
一束刺眼的光芒照著我而來,用手阻隔著眼前,透過指尖的縫隙約摸看到了四周鬱鬱蔥蔥的灌樹林,茫然間坐起身子,入眼的四周滿是蜿蜒曲折向上的階梯,階梯兩旁盡是排列整齊灰色調的駭人墓碑,日光透過樹枝間縫隙灑落,在森然的墓碑上打下斑駁的點點。心中狐疑地撐起身子,踉蹌地爬起,肩頭的利箭沒有了,全身上下套著的也不是早已習慣的拖曳的長裙和外褂,伸手摸了摸頭上,是披肩散落的碎髮。心中一驚,莫不是回到了現世?
恐懼爬滿了我的全身,雖然武朝那裡有著太多的紛爭和避不開的糾結,可是那裡有我的家人和朋友,還有我願意豁出性命相救的兩個男子,可是現世呢?我依舊是那個一無所有的我。坐在階梯上無所適從的我,緊緊拽著身上早已陌生的套裝。卻看見一個黑衣男子垂著頭,在身後眾人的陪伴下,捧著一個包了紅布的小匣子漸漸往我這邊走來。著急的站起身,那個黑衣男子已豁然出現在我的面前,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說不出話來,是那個一巴掌把我推入異時空的爸爸,身後是一臉怪異的後母和麵無表情的弟弟。
我努力地想喊一聲爸爸,卻哽咽在喉嚨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僵硬的手在觸碰到爸爸的瞬間不停留地穿過了他身體,來不及多想,爸爸、後母還有弟弟都從我的身體中穿梭而過。
頹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些曾經的同事,不認識的親戚從我的面前和四周緩緩走過,我早已經不屬於這裡,可是卻也回不去那個時空了嗎?
不知不覺中,隨著人群停滯在一座墓碑之前,心臟原先的跳動彷彿也停在了當下,這墓碑上照片中笑的沒心沒肺的人正是曾經那個平凡冷漠的我,愛女林優默之墓。我死了……
“連死都還是一樣的沒心沒肺。這些年賺的那麼多錢,也不知道孝敬你這個把她養大的父親。”我尋著這令人作嘔的聲音而去,“俗話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的這個女兒居然把自己的身體連著所有的財產都捐了出去。”
“少說兩句,也不嫌自己恬躁?”爸爸一陣低吼,仔細瞧去容顏卻是蒼老了不少,“我們還能要她的錢?”後母斜眼瞥了瞥,轉臉憋著嘴。
我轉念想起,當初的自己一無所有,為所有到早已立下了遺囑,把所有的身外之物連同這身體一同捐獻了出去。這便是所謂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在這紅塵萬丈中莫名地走一遭?鑽心的疼痛從心中散開,低頭瞧見一朵妖紅的鮮血之花自身體的中央綻放開來,刺眼奪目。
“優默,你心中一直想要的是什麼?”陌生而透著慈愛的聲音在身旁想起。
我勉強支著身子,找尋那個可以看見我的人,依稀尋到在我墓碑旁的一角坐著一個年輕的美麗少婦,身子不由地往那移了移:“媽媽?是你嗎?你來接優默了?”
“優默,你本不屬於這裡。”那熟悉又陌生的少婦站起身子,往一旁的墓碑走去,“記住,地球從來不會因為你一個人而轉動,世界也不會因為你的犧牲而變得更加美好,每個人只要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獲得自己該有的幸福,便對了。”
“媽媽……”我還是喚出了這個陌生又心之嚮往的稱呼,“你為什麼嫁給爸爸?他對你……並不好……”渾身上下的痛和心中的不忍讓我艱難地吐出了這句話。
媽媽只是奇怪的笑了笑,身子在空氣中漸漸淡了下來:“什麼是愛?人活著的時候,對我好便是;人死了,不過是一胚黃土,我要他的愛作何用?”人死了,要愛又何用?我把活下去的希望和痛苦,都留給了清流,卻把死後的虛幻留給了日旭。
“媽媽,我到底愛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