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銘西到達玳山的時候,正值傍晚。
彼時,雲海霞光,夕陽耀眼。
那個背對著站在圍欄前,一襲菸灰紫色廣袖紗衣的人就這樣直直的闖入他的眼中。
宣寧感受到身後熟悉的氣息,清冷的眉眼驀地綻放出一道柔情的神采。
他緩緩轉身,望著眼前人與黑眼鏡一般無二的容顏,輕聲道,“洛銘西。”
清冷的嗓音,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逆著光的人,一身清冷的氣質,宛若冰雪般聖潔絕塵。
他長髮如瀑,半挽起的發端斜插著一支白玉簪子。如琉璃的眼眸漆黑如墨,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上,膚若凝脂,姿容勝雪。
洛銘西怔愣在原地,耳邊響起自己一聲聲如鼓的心跳。
過了許久,他才從對眼前人的驚豔中回神。
只是,明明該叫他帝梓元的,但在看向對方的眼眸時,他卻怎麼也叫不出口。
“我...”洛銘西清了清有些乾澀的喉嚨,避開了稱呼的話,“我奉命來接你回京。”
他說完,在看到眼前人迎著霞光朝自己一步一步走來時,這一刻,他忘記了來此的初衷,心中竟然罕見的升起了一股滿足的欣喜。
只是,當慕青這個洛家的死士出現在他面前時,洛銘西的心又在剎那間揪起。
對方的出現彷彿就像是在提醒他,眼前的人是自己謀劃了十年的替身,回京後,還會因為自己的計劃,將他推到韓燁的懷裡。
想到這些,洛銘西看向身邊人傾城的容顏,手猛地攥緊,心底更是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痛楚。
“洛大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馬車裡,見他臉色有些蒼白,宣寧有些擔心的倒了杯茶遞過去。
“沒事。”洛銘西不敢看眼前人的目光,他用力的捏著眼前的茶杯,強笑著說道,“沒事。”
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他轉頭看向窗外,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京城的郊外。
去的時候路途遙遠,可是回來的時候卻是天涯咫尺。
望著眼前的城門,洛銘西知道,一旦跨過去,眼前的人便會捲入這波濤詭譎的是非中。
但是,即便心生悔意又如何,造成這一切的,將他置於危險中的人是自己。
馬車裡的氣氛,因為他的心情,略顯得沉悶。
宣寧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愧疚自責的人,沒想到,這人的性格和上輩子會相差這麼大。
想到黑眼鏡那自來熟又見錢眼開的性子,他忍不住抿嘴輕笑。
聽到耳邊的聲音,洛銘西抬眸微愣。
這一笑,明媚了車內瀰漫的陰霾,也驅散了微微惴惴的心海。
回過神來的他,嘴角微勾,正要開口說話,卻在這時,馬車外傳來一陣騷動。
“滾開...滾開...”
一道無比囂張的聲音由遠及近,馬鳴聲,攤販的驚慌聲此起彼伏。
太子韓燁今日正好和任安樂一起,正好目睹瞭如此一幕。
眼看著就要撞上宣寧所在的馬車,他來不及多想,屈指一彈。
隨著一聲唏律律的響動,那鬧市中肆無忌憚奔跑的馬前蹄高揚,堪堪停下。
“車裡的人聽著,好狗不擋道!”
車前,慕青聽到這話,瞥了眼騎在馬上囂張跋扈的人,臉色微變。
“口出狂言!你可知,馬車裡坐著的人是誰?”
忠義侯之子古齊善聞言,嗤笑一聲,傲然道,“管他是誰!我奉勸你們還是讓路的好,否則...”
“否則怎樣?”一道低沉略顯陰鷙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緊接著,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開車簾。
洛銘西從中走出,他望著馬背上的古齊善,冷厲的眸光中閃過一絲殺意。
遠處,太子韓燁看著他出現,想到了什麼,目光頓時投向他身後的馬車。
“梓元...”
身邊的任安樂看著他神思不屬的樣子,眉目流轉間,她語氣有些哀怨的出言調侃道。
“太子殿下心心念唸的帝梓元一回來,便看不到安樂的存在了。哎,安樂好生傷心啊!”
若是平時,韓燁或許還會有心和她辯解幾句。
但現在,惦念了十年的人近在咫尺,他現在整個人都是近鄉情怯,心緒繁雜的進退兩難。
馬車前,古齊善仗著自己忠義侯之子的身份,絲毫不退讓的與洛銘西對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