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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部分

,然後又輕嘆氣,低頭收拾棋子。

“跪這麼久了,有話就直說。”葉君生把佛珠丟在案几上,抬手端了茶水來喝,“莊主我還有事,沒功夫在你身上費事費時。”

關何垂首應了聲是,隨即沉下嗓音:“屬下想留在書院。”

“呀,想留下啊?”葉君生一面喝茶,一面卻笑道,“這麼說是想通了,不打算走了?”

“……”靜默了片刻,關何仍舊遲遲迴答,“……屬下亦想拿解藥。”

聽得一聲“啪”響,大約是他將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擲,關何不敢抬頭。

“你還真是敢說啊?!”葉君生氣得發笑,指著他就道,“天底下就有這麼好的事兒?你怎麼不想想我肯不肯?”

“屬下這些年,替莊主辦了不少事。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從不有半句微詞。”關何句句誠懇,“屬下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莊主當年,不也答應過,會許我自由的嗎?”

“你這是在跟我算賬?”他聲音一冷,面無表情,“你可想過,若如不是我,你早在定州就死了,還能活到今日?”

“是,莊主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從今往後,莊主若有差遣,屬下定當萬死不辭。”

葉君生拍著扶手就喝道:“那你還來跟我說這些?”

“可我需要解藥!”他依然堅持,“還望莊主成全。”

葉君生咬牙切齒:“那我要是不給呢!”

“……”

關何猶豫少頃,這才慢慢開口:“屬下並不認為……刺殺顧思安,除我之外還有更好的人選。”

他壯著膽子,一句一頓:“我已在書院潛伏半年,縱然他身邊千百兵將,我也有把握能取他項上人頭,馮香主縱然輕功再好,但論手段遠遠應付不了這等場面。”

“怎麼?你還在威脅我?”葉君生嘴邊仍含笑,語氣卻是森森陰冷。

“屬下不敢。”他微微抿唇,皺眉遲疑了片刻,忽然撩袍,直挺挺地朝他跪了下去。

這一動作連那邊得紅繡也暗自一愣。

“莊主,算我求你!”

他將頭一垂,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如此低聲下氣的跟他說話。葉君生臉色漸漸緩和,手指在扶手上輕叩,只是看著他,一言未語。

忽然有點好奇,是不是隻要自己不開口,他就得這麼一直一直跪著?

心裡不禁冷笑,正要說話,驀地見他雙手撐地,頭慢慢的磕了下去。他怔在當場,才到喉中的諷刺之詞卻怎麼也說不出……

依稀想起那年大寒,在定州荒蕪的郊外,漫天白雪飛揚,官道上戰火的痕跡,斑斑駁駁,不甚清晰。

他曾也跪在雪地裡,朝他磕頭。

……

“起來吧。”

“從今日起,你就是我葉君生的義弟了。”

“有我一口飯吃,就決計不會餓著你。”

爹爹那話說得真不錯。

山莊裡,沒有誰是會一輩子留下的。

輪到他也一樣。

不會有人,能隨他一生,筵席散場,總歸是要走的……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葉君生放下撐頭的手,淡淡道:“你起來吧。”

“待取了顧思安的人頭,我自會把解藥給你。”

關何鬆了口氣,竟沒想到他真的應允,當即抱拳哽聲道:“多謝莊主。”

“現在謝我還太早了點。”他又把案几上擱著的佛珠拿過來,慢悠悠的撥,“在此之前,你還是我明月山莊的人,我囑咐你的事,不得拖延。”

“是。”

他頷首施禮,而今只要能拿到解藥,做什麼他都願意。

“行了。”

葉君生抬手揮了揮,“你下去吧,我累得很。”

“是。”

關何站起身,依言退出去。

瞥見他走遠,紅繡把整理好的漆盒合上蓋子,偏頭對葉君生笑道:“莊主果然還是心疼小關的。”

後者不以為然地哼了聲,閉目養神:“我心疼他?我不過是心疼我的銀子。這事兒沒了他,旁人還真辦不好。”

“莊主會給他解藥麼?”

“不給!”葉君生數佛珠的速度稍稍加快,皺眉沉默了許久,又補充,“橫豎先穩下他再說,拿不拿,看他造化了。”

紅繡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指尖往那棋子兒上一撩,光滑如玉的黑曜石反出椅子上的人影來,輪廓明朗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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