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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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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人跪安,皇帝立即召了辟邪問話。

“這麼大的事,你在寒州如何會不知道?為什麼回來不奏明朕知?”

辟邪笑道:“正是大事,不用奴婢回奏,皇上也會知道,何必急著說出來招人側目?”

“你這話又在說誰?”

辟邪道:“這次去寒州,有奴婢一個足矣,太后為何還派了康健同行?皇上細想就知道太后娘娘不放心奴婢一個人去,所以奴婢回來實在不敢多言。”

皇帝點頭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說還有什麼是朕不知道的。”

辟邪道:“其中還有一個隱情,奴婢在寒州時清點了今年市面上的上等新絲,發現比去年少了六成,大部分都是在朝廷的旨意下去之後的三四天裡讓人搶購去的。奴婢想,這個買絲的人訊息靈通,財力雄厚,而且既不怕到時這些新絲無法脫手,也不怕官府問他一個囤積居奇的罪名,定是董裡州暗地買了這些新絲,想等到織造進貢的寒絹時,再將它高價售給官府,他是寒州的長官,誰敢不從,只可惜國庫裡的銀子就這樣白白流到他的腰包裡去了。”

皇帝不由大怒,道:“這個天良喪盡的貪官,朕這就讓苗賀齡一併將這件事也查了。”

辟邪笑道:“萬歲爺息怒,奴婢倒有個其他點子。皇上現在身邊忠心耿耿的人不少,但將來若想和藩王們正面交鋒,用的人都須有機智過人的本事,這個苗賀齡是否能堪大用,不如藉此機會試探於他,且看他自己能不能查出這件事來。”

皇帝笑道:“你從前說自己是個陰謀家,朕還不信,現在倒是看出些端倪來了。”

辟邪躬身笑道:“萬歲爺目光如炬。”

皇帝喝了口茶,突然道:“聽說驅惡死了,朕本來想勸你高興些,今天見了才知道你已經想開了,這就好。”

“做奴才的,誰不會得個打罵,驅惡自己命苦,早些去,也是件好事。”

“哦。”皇帝慢慢從辟邪的眼眸處挪開目光,辟邪目中僅有一點暖洋洋的神情已經隨驅惡一同消失了,一種純粹而凜冽的寒冷正刺得皇帝眼睛生痛——猶如利刃——皇帝想到這裡的時候,心好像少跳了一記似的那麼難受。

探花霍燎原(1)

慶熹十一年初春二月,霍炎啟程趕赴京城會試,雖然天氣還有些微寒,江面上的風也大,但畢竟是他自去年九月以來第一次出門,心中歡暢雀躍,奔至船頭眺望兩岸景色,任勁風吹得衣袍獵獵作舞。艙中兩個書僮怕冷,大聲道:“少爺,快進來,外面風大凍著了,我們可沒法向太太交待。”

霍炎只覺這兩個年齡都大自己一倍的“書僮”言語無趣,面目可憎,殊不願搭理他們,無奈是母親特地選的老家人,名曰侍讀,倒不如說是監視更為恰當,怕他們日後在母親面前胡言亂語,便不敢造次,訕訕然回到艙裡,笑道:“早知道你們這麼羅嗦,就帶別人出來了。”

霍瑞在家資格甚老,知道霍炎性子隨和,笑道:“少爺說這話真是罪過。我們老哥兒倆在家現成管家不作,跟著少爺出來,倒落下埋怨了。”

霍祥也道:“這可怪不到我們,就是少爺太愛惹禍,太太才讓我們跟出來的。”

霍炎生怕他們後面更是滔滔不絕,打住他們的話頭,道:“是是是,都是我連累的你們。”心裡知道,去年的禍是闖大了,現在全家見了他,猶如驚弓之鳥,若非要他上京謀取功名,只怕霍母仍不肯放他出門。

原是去年八月十五,霍炎早早交卷出場,心下得意,和幾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酒慶賀,席間論起東江縣的知名才子高並,時運不濟,竟在長虹橋死於非命,不然現在也是金榜題名,何等風光。霍炎與高並有一面之交,也喜他才華出眾,為人清高,更恨董裡州這個貪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卻造了一座爛橋害死人命。當時霍家也因造橋修路是積善行德的好事,捐了無數的銀子,想不到全落在貪官們的私囊裡。霍炎酒壯肝膽,將一篇聲討董裡州的文章一揮而就,命人貼在州府衙門前。待到各地生員陸續出場,紛紛向這裡過來,眾人年輕氣盛,越說越是義憤填膺,當下決議明天在貢院門前集合,去布政使司衙門前討個公道。

霍炎又多喝了幾杯,醺醺然領著小廝回家,剛拐到一條僻靜小路,黑夜裡前後闖出幾條彪形大漢,不由分說,用一條麻袋對準霍炎當頭罩下,背在肩上就跑。小廝大驚失色,追了幾步,被人一腳踢倒,待爬起身來,強盜早已不見蹤影,